眼前的情况让顾白水明白了一个道理。</p>
每个人的故事都有局限性，他们所描述的都只是他们自己能看见的一部分而已。</p>
比如墓穴长生者觉得是老妖道屠杀佛院，也是老妖道掳走了青城镇的幼童，但他并没想过黑吃黑的这种可能。</p>
老道不是什么好人，佛院里也有脏东西。</p>
这时候的顾白水才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p>
老妖道被白玉京观主忽悠到了暮色森林，认为成仙的机缘在佛院秃驴们的身上。于是老道屠杀了整座佛院，和一只年幼的四脚灾厄遭遇，折损了自己的青面童尸。</p>
但老道没有捉住四脚灾厄，也没意识到这灾厄就是观主所说的仙缘，他不甘心，把主意打在了竹林道观长生者的身上。</p>
再然后，老妖道用佛院里的尸体布了一个杀阵，勾引年轻道士入内，被成功反杀。</p>
故事完美闭环。</p>
顾白水满意的点了点头。</p>
不过话说回来，顾汐不是去道观请救兵了吗？</p>
怎么还没回来？</p>
“咕噜~咕噜~”</p>
慈眉善目的老方丈闭合双眼，但整个佛院的血流都在向他的脚下汇聚。</p>
吸吮血水的声音越来越剧烈，无忧僧满脸错愕茫然，不知道也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p>
老道人扭了扭头，瞅了几眼光头老方丈，脸上的怪异越来越浓厚了。</p>
“还真是你个老东西？”</p>
“怪不得观主说老而不死不得好死，说的就是你这老瘪犊子啊？”</p>
瘆人的妖风吹进了佛院，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老方丈被所有人注视着。</p>
半晌后，</p>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目猩红……像一轮红月一样，绽放着妖异的色泽。</p>
血水和痛苦唤醒了老方丈体内的一个东西，它占据了年老的身体，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嘶鸣声。</p>
老方丈张开了嘴，嘴里没有舌头，是一个漆黑的孔洞。</p>
一抹肉红从孔洞里蠕动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出来。</p>
“噗嗤~”</p>
一条血淋淋的触手，贯穿了无忧僧的胸膛，触手上长满了小口，吸吮着僧人体内的血肉。</p>
无忧僧茫然失措的望着老方丈，那老和尚的瞳孔早已经失去了焦点，无神的和僧人对视着。</p>
体内生机迅速流逝，疲惫和死亡在骨子里蔓延。</p>
无忧僧想了想，然后抬起头，对老方丈无奈的笑了一下。</p>
“师傅，我在西天极乐等您。”</p>
无忧僧死了，死在了自己师父的嘴里。</p>
老方丈口中发出了一声癫狂的嘶鸣，然后像一只饿极了的野兽一样，开始疯狂的攻击所有人。</p>
得道高僧匍匐在地，手脚都呈现出一只四足动物的姿势，血肉触手从嘴里伸得很长，舔舐着佛院里的每一个僧人。</p>
疯了，都疯了。</p>
老妖道也疯了，他诡笑一声，跃下石台，和老方丈一起屠杀着佛院里的所有人。</p>
尸横遍地，血染佛殿。</p>
这座巨大的佛院，最终还是没有一个生还的幸存者。</p>
僧人都死了，老妖道一个都没放过。</p>
只有顾白水坐在墙角，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目睹了全程。</p>
当屠杀进行到尾声，顾白水闭上了眼睛，任由地板上粘稠的血水，染红了自己的衣袍。</p>
“杀完了。”</p>
老道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阴翳中带着不怀好意的戏谑。</p>
顾白水眼皮动了动，看到了对角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弓着身子啃食僧人的尸体。</p>
老道人站在顾白水的身边，一边欣赏着炼狱一样的佛院，一边对身边的少年低声询问。</p>
“它是佛？失了心，落入凡间的佛？”</p>
顾白水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拖延一下时间，等到逃出佛院的少女去竹林搬来救兵。</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