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所见？”</p>
顾白水沉默了，「倒是……未必。」</p>
夏云杉慢慢的仰起了脸颊，夜晚的清风吹拂过发梢，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带着丝丝缕缕的青草香。</p>
“我这些年，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个道理。”</p>
“死了的东西，未必是真的死了，活着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在活着。”</p>
换句话说……有些东西活着，早晚会死，但如果它死了，它就可以永远的活着了。</p>
「你没亲眼见过你师兄红毛怪物的尸体，它死没死，只有你二师兄知道。」</p>
顾白水没再说话，只是安静了好一会儿，沉闷的点了点头。</p>
「回头，我问问他。」</p>
「但这件事……和红毛有什么关系？」</p>
夏云杉转过身，发丝被清凉的晚风贴在脸颊上。</p>
她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梦星河、也指了指面前的顾白水，说：“我们是什么？”</p>
夏云杉用的字眼，是“我们”。</p>
漆黑如夜的瑶池圣地里，亮起了几双雾蒙蒙的诡异之眼。</p>
眼白和眼球泾渭分明，黑白参半，但在瞳孔的边缘，这几双眼睛却泛起了完全不同的淡色。</p>
琉璃星光、青白草色、稚嫩鲜红……和单调的白色。</p>
顾白水侧了侧头，无声的笑了一下。</p>
「我们，是灾厄啊。」</p>
我们都是灾厄。</p>
人皮下面，披着的是灾厄的本相。</p>
在顾白水从帝柳雷池里苏醒的时候，他的圣人庙就已经崩塌碎裂了，连一片瓦都没有剩下。</p>
渡劫成功的他没有诞生圣人王的本相，只有「白色的水」淹没了一切，静静的悬浮在顾白水身体最深处的虚无空间里。</p>
顾白水还是人，属于人的范畴。</p>
只不过相较于普通人具有的“灵魂”和“肉体”，顾白水的身体里多了一个新的东西——清澈晃动的一团白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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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可以是被圈养在身体里的一个生灵，只要本身的皮囊没有被戳破，它就不会彻底的显露出来。</p>
顾白水可以选择成为灾厄，也可以作为一个饲养灾厄的人。</p>
不过除了现在的顾白水外，梦星河、知天水、夏云杉以至于林清清，他们都是纯粹的灾厄。</p>
长生弟子，似乎都会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灾厄啊。</p>
「是的，我们是灾厄。」</p>
夏云杉抿了抿嘴角，而后笑意嫣然。</p>
「但你二师兄有红毛怪物……红毛和灾厄，本身就是截然相反，或许是不死不休的两种物质。」</p>
“你还没有……吃过一只红毛吗？”</p>
夏云杉的声音回荡在瑶池圣地里。</p>
前一句话，只有顾白水能听见，但后一句话，山崖上的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p>
灾厄，和红毛？</p>
顾白水身体微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慢慢的转过了头，眼睛看向了那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的红裙女仙。</p>
她还年幼，但她的视线，粘在了许三司背上的那口黑锅。</p>
锅里有一只被煮熟的老红毛，她想吃。</p>
「她在做她觉得正确的事情，是本能的渴望。」</p>
顾白水微微沉默，问道：「红毛和灾厄……是生死仇敌的种族？」</p>
「不，」</p>
夏云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觉得，红毛和灾厄之间，是正确和错误的关系。」</p>
「我们之间，有一方是错误的，生来就应该被消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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