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苍白色的伪仙挺立在虚空镜前。</p>
它没什么表情，淡白色的竖瞳内，倒映着几十上百具残破的人尸。</p>
残肢断臂，碎骨肠肉，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七零八落的分散在迷雾林间。</p>
老树的枝头挂着半具尸体，伪仙的脚下躺着三具碎烂的伏尸。</p>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伪仙周围已经血流成河，遍地尸骨了。</p>
这些死去的东西，都是镜子里出来的怪物。</p>
它们有着和顾白水一样的面孔，但每一只都只表现出了顾白水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很简单的一面。</p>
顾白水清楚这是为什么。</p>
镜子里倒映出的镜像是动态的，但如果镜子里的东西想要来到现实，那么它就必须在镜子与现实的交界处，选择一幅不可变动的画面。</p>
它们脱离镜子的时候是什么样，来到现实就是什么样。</p>
所有镜中人都是某一刻的顾白水，也可能很强，但强的很单一。</p>
至少，远不是伪仙的对手。</p>
伪仙本性极擅长屠戮，擅长屠戮生灵，也擅长屠戮“自己”。</p>
面对上百个镜中人的围攻，它也没怎么动过，就像只等待羊入虎口的巨兽一样，站在原地，撕碎了每一个脆弱的镜中人。</p>
以白水为根，生长出的“伪仙之体”，和历史上那些大帝年轻时相比也不遑多让，堪称同境绝巅，足以镇压一代。</p>
镜子里走出的怪物们，在伪仙的面前都显得分外羸弱，躯体如风沙一样，被伪仙轻而易举的撕得粉碎。</p>
但也正如姬絮所说的，这些怪物杀不完。</p>
死了一只，就会有新的一只诞生。</p>
迷雾森林变成了一座没有尽头的屠宰场。</p>
伪仙是屠宰场里唯一的屠夫，手持屠刀，斩掉了一个又一个镜子里跑出来的怪物。</p>
只是怪物无穷无尽，屠刀也有崩坏断裂的时候。</p>
伪仙累了，怪物们便有了可乘之机。</p>
这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p>
“咔嚓~”</p>
两只白色骨爪拧断了一个镜中人的脖颈，伪仙像对待垃圾废物一样丢在了一边的尸骨堆上。</p>
这是第二百三十三个死在手中的镜中人。</p>
除了最开始见势不妙，转身逃离的红毛异类之外，所有镜中人的尸体都被丢弃在了周围。</p>
雾气翻涌，又有三只镜中人走了出来。</p>
伪仙抬了抬头，黄昏日落已经褪去，天色渐晚，夜幕逐渐笼罩了这片迷雾森林。</p>
入夜之后，</p>
森林愈发寂静，除了伪仙和数不尽的镜中人外，这片林子里也不再有别的活物。</p>
“差不多也就这样了……”</p>
伪仙眯了眯眼睛，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三只镜中人身上。</p>
两百三十三个，它已经杀够了。</p>
两块仙骨里残余万年的戾气，在这些镜中怪物的身上被消磨殆尽，这两块骨头蜕变成了干净的仙骨，伪仙也散去了心境里的阴霾和凶戾。</p>
它变得纯粹冷漠，这时候的伪仙，才真正是属于顾白水的伪仙。</p>
一种不被情绪左右，理智冷漠的生命。</p>
“看来，和我预想的差不多。”</p>
伪仙低下头，竖瞳里流露出了丝丝缕缕人类的情绪。</p>
它在思考也在分辨，这两百三四十个镜中人种类很多，但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涉及到“白水”。</p>
白水灾厄……没有被虚空镜映射出来。</p>
换句话说，顾白水的身体里唯独有一个东西，是虚空镜看不见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