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水亲手接触过的帝兵只有三件。</p>
一方帝柳雷池、一面青铜虚镜，还有长安城里的老红毛。</p>
虚镜是神秀的，红毛是腐朽的；</p>
很明显，坐在湖面上的钓鱼老人并不是那两位超脱历史的存在。</p>
祂是帝柳雷池的老主人，远古时代的大帝天尊，雷罚之道的起源始祖，曾入主天庭，统御远古十三神域。</p>
这个从人族历史神话里走出的老人，是万古前已至高无上的普化天尊。</p>
顾白水沉默着，一声不吭，指尖触着一件微凉的器物。</p>
袖子里的那方金白砚台，也在轻轻的颤抖着，恍若相识，牵绊久远。</p>
老人不在意，也一直没回头。</p>
似乎对现在的祂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有湖面下的鱼重要。</p>
即便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老帝兵就在那个年轻人的手里，钓鱼老人也无动于衷，目光只落在身前的水坑里。</p>
湖面上冷风渐渐，安静了好一会儿。</p>
最后，还是沉默的顾白水做出了反应。</p>
他翻开了自己的袖子，把一方金白色的砚台取了出来，然后……放在了冰面上。</p>
寒风刺骨，吹着脸颊生疼。</p>
顾白水看着那方砚台被湖风渐渐吹远，滑向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老者，被一只苍老的手拾了起来。</p>
舍离的滋味很不好受，顾白水的心境难免泛起波澜。</p>
但这件帝兵不属于顾白水，他和它曾经也只在梦里见过。</p>
帝柳雷池待在冰凉的墓穴里，沉寂了很多年。</p>
直到某一天，墓穴穹顶被挖开了一个洞，月光洒落，照在了很多年没有波澜的池水里。</p>
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在洞口探头探脑，从地面上往下看，只有漆黑一片。</p>
那个少年迟疑了，他觉得师傅那老头子在诓骗自己。</p>
但他身后抬起了一只脚，毫不客气的踹在了撅起的屁股上。</p>
年幼的顾白水被师傅一脚踹进帝墓，掉在了帝柳和雷池的眼前，年轻人也是像中了什么邪，一进墓倒头就睡。</p>
他睡得很熟，连带着帝柳雷池也睡着了。</p>
在梦里，帝柳和雷池回忆起了一段很久很久前的故事。</p>
少年变成了这段故事的载体，带着它们重新走了一遍相似的路。</p>
前半段的故事只有顾白水一个人，从圣地里名声鹊起，在天骄路上横压一世，最后继承两大圣主之位，于灭世雷劫中化柳重生，锻造出一件极致攻伐的帝兵。</p>
后面的故事，帝柳雷池才参与了进来，补完整了那位古天尊的一生。</p>
但归根结底，故事是普化天尊的故事。</p>
它们仨只是短暂的走了一段路，这段因果，终有用尽的时候。</p>
……</p>
顾白水仰着脸，在寒风中微微伤感着离别。</p>
紧接着……一块白灿灿的器物，从湖面上翻转着滑了回来。</p>
顾白水愣了一下，拾起砚台，抬眼一看，发现那湖面上的钓鱼老者似乎并没有把帝兵没收回去的意思。</p>
祂只是从帝柳雷池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就顺手把雷池还给顾白水了。</p>
一个紫色的笼子，被摆在了冰面上。</p>
笼子是用竹子做的，笼里还关着一只无辜的紫皮松鼠，正抱着一块仙香浓郁的紫仙源，满脸无辜的望着笼外。</p>
发生了什么？</p>
这老头是谁？</p>
瞅什么呢？</p>
紫皮松鼠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p>
它只是很安逸的待在笼子里，用顾白水塞进来的松树，搭了个温馨的小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