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还下着雪，张居正把老管家带进道观正堂。</p>
黄袍小道倚在门框，没出声也没动作，只是侧头看着两人走过。</p>
张居正给老管家倒了一杯茶水。</p>
老管家接过，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p>
他似乎对水牛观很熟悉，不是第一次来了。</p>
张居正也坐下和老者闲聊，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说他俩从水牛镇外来，云游到此，借宿几晚。</p>
老管家和蔼的笑着，放下了戒心。</p>
他说自己是水牛镇上陈家大院的老仆，从小就在这里长大。</p>
陈家老主人经商多年，乐善好施，是方圆几百里最有名的大善人。</p>
张居正问：“您来找观主，是因为陈家主有什么事？”</p>
老管家摇了摇头：“没啥事，就是老主人听说道长回来了，遣我过来看望看望，顺便给观里送些年货……这不是年关到了嘛。”</p>
“这样啊，”</p>
张居正笑了笑：“看样子，陈家主和道长交情不浅。”</p>
那年轻道人刚一回家，陈家就派遣仆人来看望，还送了一车年货，两家关系应该很密切。</p>
“那是自然。”</p>
老管家也解释道：“水牛观的老观主，和我家老主人是几十年的至交，北星小观主，也是我和主人从小看着长大的。”</p>
“他小时候，经常跑到陈家大院里……这一晃，已经很多年了。”</p>
老管家看着水牛观里座椅和布置，莫名有些出神怅然。</p>
他好像在怀念什么，却言语不详，没有明说。</p>
张居正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老管家说水牛观主小时候经常去陈家大院，但没说到底去做什么。</p>
幼童都贪玩，或许是陈家大院里，有他的玩伴？</p>
没等张居正再问，正堂门外传来了黄袍小道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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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丫头，去把你师傅叫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偷懒赖床，修道可不是这么修的……”</p>
声音有些散漫揶揄，像是没正形的大人在逗弄小孩子。</p>
但陈水仙却没理他，只是一瘸一拐的路过，悄悄翻了个白眼。</p>
“我师傅怎么修行，不用你这小道士说闲话~”</p>
她声音很小，偷偷嘟囔着。</p>
黄道吉日却抬了抬眼皮，视线忽然落在了女道童的腿上。</p>
他问：“我记得昨天你瘸的是右腿，一夜不见，怎么换成左腿了？”</p>
陈水仙身体突然一顿，沉默片刻，也没表情，转过头瞪了小道士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p>
“我喜欢瘸哪条腿就瘸哪条腿，长在我身上，你管不着。”</p>
道士继续笑着，出言挖苦：“可别是被你那师傅打瘸的吧，那也太可怜了。”</p>
陈水仙脸色不太好看，吸了口气，认真的念叨了一句。</p>
“我乐意，谁也管不着。”</p>
黄道吉日也不再说话，只是侧过头，提醒了一句。</p>
“里面来了客人，找你师傅的。”</p>
……</p>
门外没了声音。</p>
好一会儿，木门才被推开，有一个小脑袋偷偷摸摸的探了进来。</p>
陈水仙眨眨眼，发现正堂里的俩人都在看自己。</p>
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声音很轻的问道：“找我师傅嘛？”</p>
张居正不言不语，等了一会儿，慢慢转过头，看向了那老管家。</p>
很奇怪，</p>
老管家的表情凝固了，他怔怔的，看着那门口探头的小姑娘，嘴巴张开，抖个不停……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p>
张居正见此情景，若有所思。</p>
老管家的眼神很复杂，好像认识这个小姑娘，但又好像……有些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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