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p>
周方先是一愣，随后叹了口气。</p>
果然，大晚上的，师妹自己干不出这种事，是大师兄出关了。</p>
李眠柯走进院子里，来到周方的面前。</p>
周方默默起身，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师兄，出关了？”</p>
“还没，天亮还得回去。”</p>
李眠柯左右看了看，师妹在身边悄悄伸出手，手指偷偷指向周方身后。</p>
那里有两棵树，分在石板路的两侧，长得几乎一模一样。</p>
李眠柯隐约明白了什么，“师弟，你种了两棵树？”</p>
“是长出了两棵树。”</p>
周方侧过身，看向了自家墙角。</p>
院子里长了两棵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p>
两株枣树，看起来没有差别，但周正很清楚，它们是两棵树。</p>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这百余年种了几千种花草，栽下的树也有百万棵……但谁能想过，到最后，院子里长出了两棵红枣树。”</p>
这两棵枣树把周方逼进了牛角尖。</p>
他修行的功法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栽草种树，等到花草漫山遍野，万木汇聚成林，周方就到了收获道果的时节。</p>
“但为什么会长出两颗枣树？”</p>
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选。</p>
李眠柯抬抬眼，问道：“有什么区别？”</p>
周方面朝两棵枣树，说：“左边这棵结了果，右边这棵不开花。”</p>
左侧的枣树有些瘦弱，树枝梢头已经挂上了嫩绿的小枣。</p>
右边的枣树粗壮茂密，但挤满了树叶，看不见花和果。</p>
周方呢喃自语：“选左边这棵，得百万草木道果，一日青云直上，凝木仙之体。”</p>
师父说，会很了不得，很牛逼。</p>
“选右边这棵，就什么都没有了。”</p>
周方说：“还要继续种树，再种个千八百年，种上几千万棵桃李，才能再结一次果子。”</p>
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问题。</p>
左侧树上的红枣已经很诱人了，成熟之后，应该有拇指那样大小。</p>
右边树生长的却更壮实，顶天立地，如果有朝一日结出果，大概率是比拳头还大的红枣。</p>
一念之差，会天差地别。</p>
确定的是，很多年后，即便周方后悔，也没有再选一次的机会了。</p>
他念叨着，给师兄讲了自己的纠结。</p>
小枣还是大枣，</p>
触手可及的现在，还是更加光明，却也遥远的未来。</p>
这不好选择，像一个两难的哲学问题。</p>
可修行与天争，不贪心又如何成大道？</p>
李眠柯摸了摸下巴，思索许久，默默抬眼，简单的问了一句话。</p>
“师弟，等到右边这棵枣树成熟……你能活到那时候吗？”</p>
周方愣了一下，“应该没问题，千八百年，耗得起。”</p>
李眠柯抬起眼皮，又问：“如果不至千八百年呢？”</p>
“如果是两千年，三千年，又怎么办？”</p>
如果千八百年后，周方已经垂暮老矣，种不动树了，又怎么办？</p>
周方扯了扯嘴角，沉默良久：“那只能麻烦师兄把我埋在树下，顺便帮我在树上刻字。”</p>
“刻什么？”</p>
“刻上这本二逼功法，看看以后还有没有哪个脑残师弟修行。”</p>
李眠柯笑出了声：“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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