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水看到了湖面上头发，很长，很细，很黑。</p>
“谁的头发？”</p>
从下面飘上来的，湖底只有那两个东西了。</p>
“卢无首，”</p>
顾白水问黄袍小道：“你以前脱发吗？”</p>
“呵。”</p>
黄道吉日冷笑了一声：“脱，早就脱光了。”</p>
尸体的毛囊是死的，没有外物刺激，怎么会长出黑色的头发呢？</p>
特别是在逆流湖底泡了真么多年之后，别说头发，体毛都洗干净了，不可能是僵尸的毛。</p>
这根头发乌黑干净，只能是那个在不久前落入湖中的黑衣女子了。</p>
“周哑歌。”</p>
顾白水沉默许久，表情变得奇怪且认真。</p>
“原来是她脱发。”</p>
黄袍小道嘴角抽了抽，完全摸不透这个长生弟子的脑回路，离奇独特，让人无语。</p>
他甚至有些怀念张居正了。</p>
和长生一脉的小师弟相比，大师兄表面上要正常的多。</p>
“至少他会说人话。”</p>
黄道吉日瞥了眼湖边捞起头发……打成死结，然后又丢进湖里的年轻人。</p>
他有预感，这家伙是不干人事儿的。</p>
顾白水没在意身后那道奇怪的眼神。</p>
他偷偷往头发上抹了一些黄泥，然后丢回到了湖里。</p>
黄泥负重，扯着头发沉入水中。</p>
那缕黑发上还藏着顾白水的一丝神识，牵引黄泥向下，去寻找头发的主人。</p>
过了一会儿，</p>
顾白水挑了挑眉，他的神识消失不见了，但依旧能感觉到黄泥的存在，越来越远，沉入了漆黑冰凉的黑暗。</p>
“咚~”</p>
耳边传来莫名声响。</p>
顾白水感觉到黄泥似乎落在了什么东西的表面，静止不动。</p>
但他能感受到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么多了。</p>
“咕噜咕噜~”</p>
湖水依旧在沸腾冒泡，仰起脸，看向四周，天上，雪原，视野所及之处都是雾蒙蒙的水汽。</p>
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外面，还是被泡在水下。</p>
“再等等。”</p>
顾白水极有耐心，蹲下身子，等待着接下来的变故。</p>
很快，沸湖中央又有一样东西冒出头……洁白狭小，有棱有角，是一颗……牙齿。</p>
顾白水的眼皮动了动，看着那颗牙齿从湖里的水泡中翻滚，飘到了自己的脚下。</p>
他弯下腰，拾起牙齿，这次没再丢回去。</p>
“不是我的……不是它的。”</p>
身后传来小道士的声音，他说不是卢无首的牙。</p>
顾白水也知道，毕竟手中的这颗牙齿洁白剔透，没有腥臭的异味……还是周哑歌的。</p>
“牙都打掉了吗？”</p>
顾白水低头叹了口气。</p>
看这情况，周哑歌是遇到危险了，危在旦夕。</p>
黄袍小道往前走了一步，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你不下去救她？”</p>
“为什么？”</p>
顾白水反问：“我疯了？”</p>
小道士问：“万一她死在下面，怎么办？”</p>
顾白水说：“这世上每天都会死很多人，哪天不死人才不正常。”</p>
黄道吉日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那就再等等，看还会有什么东西浮上来。”</p>
头发、牙齿，然后会是什么呢？</p>
耳朵，手臂，还是那个黑衣女子的头颅？</p>
湖边又安静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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