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昭听闻刘武因失职被关在牢中,家中幼子又失踪,心里着实难安。云霞郡主身份贵重,可以动用城中千余兵马为其奔走,但刘武与李珍娘,襁褓中的孩子丢失,却只能束手无策。 他虽然已经通过楚青钺知道了结局,但是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于是牵着闪电,走到了李珍娘的门口。 还未进门便听到妇人的哭声,“我就是责怪了你几句,你就这样,这样寻了短见,刘武回家我该怎么跟他交待啊。”说完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婆婆我帮你找人收殓,你赶紧去找你孩子吧。”一位年长一些的夫人劝道。 “我的孩子啊。”又是一阵哀嚎。 叶怀昭敲响了门,里面的妇人停止了啼哭,警惕的看着他。 “这位大嫂,在下经常进出宫门,常常得到刘武的照顾,现在听闻他孩子丢了,特来帮助他寻找。”叶怀昭温文尔雅的打着招呼。 屋内两位妇人只当他是谁家的下人,常在宫门口等主子,毕竟他们想象中的贵人,是不可能亲自到她们这些平民居住的地方来的,但这位男子的长相气度着实不凡,说不定是哪个王侯家的。说话间便让他进了院子。 叶怀昭看见屋内挂在梁上的老妇人,弯腰鞠躬,行了个礼,心中默默叹气。 闪电跟着他进了院子,高大的身形,吓了李珍娘一跳。 “无妨,他不咬人,就是看着高大些。你将你家孩子的贴身衣物给我一件,我这好狗对气味灵敏的很。” 李珍娘慌忙进屋,抱住了一大堆的衣物,叶怀昭挑出了贴身穿的小肚兜,伸到闪电鼻子底下,给她闻了闻,或许是上面带着奶味,闪电竟用大脑袋在上面蹭了蹭。 “告辞,有结果了我会来通知。”叶怀昭颔首告辞。 “我跟你一起去。”李珍娘套了件外裳,跟了出来。 “你在家休息,等我休息便好”,叶怀昭看她满脸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是啊,这位公子走的快,你跟着他是拖累,你在家休息一下,将婆母收殓了吧。” 闪电用脑袋蹭了蹭她,李珍娘吓的一躲。 “她上月也刚刚做了娘亲,能够理解你的焦急,定能帮你将孩子寻到。”叶怀昭不敢用寻回这个词,刚满月的婴孩,本就脆弱,何况又离了娘亲。 李珍娘含着泪跪了下来,对着叶怀昭磕了个头。 叶怀昭赶紧扶了她起来。 出了门,闪电走在前方,叶怀昭紧紧的跟着,路上的行人都有些恐惧这条体型大出寻常狗一倍的大型犬只。 城南是京城人口最多的地方,街道狭窄拥挤,却也异常的繁华,身上揣着一吊钱都能从街头吃到街尾,各色吃食让人眼花缭乱,释放出的热腾腾的香气也干扰了闪电的嗅觉。她总是这个摊子前嗅嗅那个饭店前探探,最后停在一家卖烧鸡的店前不走了,叶怀昭没好气的等他吃完了一整只烧鸡,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干活。 看上去闲庭信步般,闪电带着叶怀昭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路往南边去了,经过了南门大桥,河边有不少妇人在洗衣,闪电没有停下,继续走着,街道渐渐的变得逼仄,房屋也渐渐的变得低矮,叶怀昭正常男子的身高,几乎可以碰到屋檐了。 “阿嚏。”闪电打了个喷嚏,叶怀昭看着每一户的屋檐下都挂着红色粉色的帘子,又闻到了这刺鼻的味道,渐渐的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他迟疑了下,还是跟着闪电往里走去。他张开双臂,就可摸到两边的墙壁,所幸这条街道,下午并没有什么人。 “哟,好俊的郎君啊,来姐姐这,不收你银子,你只管快活就行了。”一位正在上妆的女子透过红色的挂了一半的红色帘子,看到了叶怀昭,正觉得自己捡了宝,恨不得将自己的腰扭成麻花使出浑身解数将叶怀昭勾搭进屋,但又碍于脸上只上了一半的妆,一只脚在屋内,将半边脸隐藏在阴影处。 叶怀昭还未说话,闪电便转向她呲了呲牙,吓的她彻底的退了回去,眼睁睁看着这个俊俏的小郎君往前走去。 “呸,看着人模狗样还不是一样的下作胚子,嫌弃姐姐年纪大了,来这找粉帘子玩,殊不知进了这含笑阁,管你红的粉的都是一样的脏。” 闪电走到这劣质香粉味道扑鼻的小巷子尽头,对着一处挂着红色帘子的屋子,,低声叫了几声。 “哟,这小哥味道够重啊。”旁边一处屋子,一位穿着短打的中年男子,正准备挑开帘子进去,看了叶怀昭一眼,挂着粉色帘子的屋子里一位年轻的姑娘笑着说道:“等你好久了,我的好哥哥。”说完一眼看到了站在前方一看就很年轻男子,穿的这身衣服怕是都能买下这半条街了。 “你找贺大娘?”她眼神中满是不解。 叶怀昭转过身来,那年轻女子一下子惊呆了,这人的样貌如此好看,这条街上的所有女人怕都不及他,他却站在了贺大娘的门口。 “公子,你可知我们这含笑阁的规矩?”那年轻姑娘皱眉问道。 叶怀昭摇了摇头。 “二十五岁以下的姑娘挂粉色帘子,以上的挂红色帘子,而贺大娘,挂着这红色帘子至少有十五年了。” 那短打的汉子,见自己的相好被这年轻公子勾了魂,没好气的拉着她进了屋,边关门边说道“小白脸嘛,没断奶,来找娘的,有什么好奇怪。” 一贯和颜悦色的叶怀昭脸色阴沉了下来,将那挂着红色帘子屋内出来的中年女人吓的捂住了胸口。 “哎呀,公子,我们这含笑阁,可不兴这么板着脸。” 这女人身段还算婀娜,化着浓妆涂着猩红的唇泥,眼角已经看的出有了皱纹的痕迹,身上的香味更是刺鼻。 叶怀昭打量了她一眼,掀开帘子就往里面迈去。“哎,狗只能在外面。”叶怀昭拍了拍闪电,继续迈步。 那女人在后面“啧”了一声,轻轻摇头,面容英俊、身姿挺拔、可惜… 叶怀昭“啊”的痛呼了一声。 那女人心道:“可惜,第一次来,不懂这里的规矩。” 叶怀昭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街道的屋子这么低矮,原来进门后,并不是平整的,而是有三步台阶往下,他不知道,屋子里又极暗,进屋便崴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