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往西,国人是爱吃辣的。 江西的鲜辣,四川的麻辣,贵州的干辣,湖南的香辣 提到湘菜,人们的第一个印象也是辣。 湘菜如果没有辣味,就像足疗没有小妹。 湖南人除了爱吃辣,更少不了的是一碗米粉。 湘潭的米粉相比起湖南其他地方粉皮比较薄,炒码不多,更钟爱煮码,比如肉丝、三鲜什么的。 汤要以原汤清汤为主,而非浓汤浓油。 老王头做的就是湘潭米粉。 小食堂门前的空地上,俩老头端着大碗,常威端着个盆。 细碎的红剁椒散落在白嫩劲道的米粉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欲大开。 “我年轻的时候啊,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米粉店。”老王头放下筷子,满足的擦了下嘴,絮叨起陈年往事。 岁月催人老,情怀依旧。 张老头也满足的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我年轻的时候就想能吃饱肚子。” “那时候师傅师兄都下山了,我一个人守着道观,后来越来越乱,道观里也没了香火,我就下山找吃的,刚好碰到一队鬼子。” “哪一年?” “37年。” “那会的鬼子还挺厉害的吧?” “嗯,第一批小鬼子是挺厉害的,我差点受伤,只干掉七个。” “零比七?”常威觉得破老头吹牛,但又没有证据。 张老头没有看他,抬头看着老槐树从胡同里探来的树枝,过了好一会才道:“那会我们吃饱肚子都难,鬼子是吃的真好,一个个长的矮壮矮壮的。” 鬼子吃的好? 常威在脑海里回忆着后世的日餐。 鬼子爱吃啥? 他只记得鬼子娘们爱吃马赛克。 呼噜噜 呼噜噜 抱着洋瓷盆子,常威把最后一口米粉挑出来喂到嘴里,“王爷爷,这个剁椒够味,您给我装点,我带回去吃。” 老头拍拍他的脑瓜子,略带得意道:“这是要送人的,今天拿出来让你尝尝鲜,想吃下次我再给你做。” “嘿,谁还敢抢我的”常威不服气的囔了半句,突然一顿,脑袋耷拉着,乖巧道:“行,王爷爷下次再给我做。” 抢不过! 张老头在一边嗤笑着,点了点他面前的洋瓷盆子,意有所指道:“多喝几口汤,辣壮气血,魑魅魍魉近不得身。” 常威愣了下,用力的点点头,抱起洋瓷盆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同一时间,聂海芳在分局办公楼里焦头烂额。 从下午两点半常威离开后,她顺利的接手案件,虽然昨晚加班的民警被常威放了假,但是分局依然很配合的给他指派了几名民警打下手。 五个小时过去了,不能说毫无建树,只能说一无是处。 办案子她还是很有经验的,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只要略微出手,鹿都得跳出来承认自己是马。 可这个案子不行啊。 抓人是一方面,她还得把印制假票的母版给找回来才能结案。 比较起来,常威的办案效率就有点惊人。 下午三点,鼓楼街道办陈铭记主任在派出所报案。 下午四点,杜野投案自首,检举王七。 下午五点,王七归案,交代出梁三。 晚上七点,东城分局动员,三百干警就位,拉开包围圈。 子夜时分,战斗打响。 凌晨三点,战斗结束,抓获黄牛票贩二十余人,其中涉及假票四人。 上午七点,假票贩子供述出老莫夫妻。 今日午时,老莫夫妻被捕,供述出另外九名二道贩子,以及幕后“老板”。 下午两点,东城分局刑侦大队展开对九人的抓捕。 不到二十四小时,这个办案效率,别说她了,就是部委都惊呆了。 上一次的诈骗案,他好像更快。 随着收缴出来的假票数量、种类不断增加,中枢已经开始过问。 可以想见,如果鼓楼没有发现这桩案子,到了月底汇总的时候会有多大的损失。 这已经是不输于二十万诈骗案的另一桩大案。 从民生的角度考虑,甚至要严重的多。 推荐她来的副部长想她跟着分润点功劳,没想到她心这么野,居然不仅想摘桃子,还想把树都给挖走。 这事也就几千年前有只猴儿干过。 部委期间三次来电询问进度。 最后一次通话,副部长在挂断前,语重心长的告诫道:“你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他能成立龙组,要不是他年纪太小,你现在见到他就得先敬礼,龙组,那是对他的补偿!” 聂海芳确实没想明白。 技术型业务刑警基层多的是,满身功勋又如何,不会当官一样没用。 常威特殊在哪里? 跟着她一起来的两个人早已经失去耐心。 “聂处长,要不你还是给常威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帮着看看吧?” 聂海芳蹙眉瞟了他一眼,不满道:“你也认为我不如他?” “聂处长言重了,只是现在部委在催促,我们拿什么和上级交代?” 两人一点不怵,能下来分功劳,各有各的门路。 相比起来,这两人才是真正的二代。 聂海芳心头恼怒,愤恨道:“这怪我吗?东城分局太不是个东西,刑侦大队出去抓捕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指派给我们的几个治安警根本就没有办案经验,我连人手都没有。” 屋里几个小警察听见她这么说,把桌子上的卷宗拾掇拾掇,面无表情的走出门,“既然聂处不满意,那我们就下班了,等明天上班再让分局给你重新指派人手吧。” 说罢也不问她意见,勾着肩膀下楼。 聂海芳愣在原地,她没想到东城分局的人都这么钢。 两个二代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也先回去了。” 夜幕深沉,星辰晦暗,秋风萧瑟,枯叶飘零,天地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聂海芳孤零零的站在二楼走廊,好一会才深吸口气,走回办公室在通讯录里找到鼓楼所的电话打过去。 杨文海去催油印的画像,常威刚好听见电话铃,走进办公室接起来。 “常威,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聂海芳尽量放缓了语气,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常威愣了下。 “聂处你好,聂处再见。” 他一点没犹豫的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