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近,已经距离叶帆不到一米左右了,他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缓慢的伸出了双臂,紧接着是冰冷的枪管子捅了叶帆后脑一下。 论理叶帆应该继续装死,对方搞不好会俯身试一下他的呼吸或者脉膊啥的,可惜理性的思考永远敌不过冲动的鲁莽,至少对叶帆是这样的情况。 在对方的枪管子捅到叶帆后脑瞬间,一股强烈的刺痛感突然爆发,不是因为对方捅的太狠,而是叶帆不受控制的下意识反应再次重现,他抽风似的两只脚陡然蹬地,整个身体快如闪电般的翻了过来,左手一探已经扯住了对方的枪管,手臂一下,连人带枪直接扯了过来,精准无比的将对方挡在了另外一个人的枪口前,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右手如铁锤般砸了出去,直冲对方面门。 对方脑袋下意识迅速后仰,可惜后仰的幅度有些大,后脑勺正撞在同伴的鼻梁。这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依旧没有逃过叶帆的铁拳,唯一的作用是让后边的同伴受到了二次伤害。 叶帆一击得手,跟进而进,合身撞了过去,将前边的两个撞飞,与此同时双手交叉而上,准确无误的抓住了第三个人的脖颈,紧接着,卡的一块,那人的脑袋直接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向,然后软倒在地上。 这几下兔起鹄落,快速无比,连叶帆都没有真正的反应过来,已经弄死一人,重伤了两人。 我特么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叶帆纳闷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觉醒来,体力已经完全的恢复了,甚至感觉比以前更强。 我去,这特么才是真正的胡汉三又回来了,叶帆忍不住一声长啸。 这时,最先被打倒的那家伙竟然爬了起来,虽然第一个挨打且五官已经变形,但毕竟那神速的反应多少减却了叶帆铁拳的击打效果,只是让他短暂的昏迷之后,立即恢复了神智,不过他没有叶帆那么快的反应和无耻的装死天性,苏醒之后下意识的反应是逃跑。 结果还没逃出两步远,直接被叶帆后腰上再来一脚踹翻在地。 叶帆一脚踏在了对方胸口,喝道:“操,老子特么睡个觉也不安生么,非要打扰老子的好梦?” 这着实有些强词夺理,刚才一连串的梦境虽然记不清楚,但确定恶梦多于美梦,人家惊扰了他的恶梦,却反过来要人命,这明显算是恩将仇报,但叶帆现在却顾不了那么多,谁特么拳头硬,谁是大爷,大爷说的就是真理。 对方虽惊不惧,细长的具有棒子特征的眼瞪着叶帆,减却了这瞪的威力。 哟喝,可以啊,叶帆嘿嘿一笑,他对韩国人没什么好感,但眼前这位居然挺硬气,这倒多少出了叶帆的意料之外,想了想,直接将对方倒提了起来,一路拖向了涧底的溪流。 他很想验证一下皇甫若曦是不是在吹牛,这些韩国棒子是不是都能在水里憋气十分钟以上。但这愿望并没有实现,因为叶帆刚拖了没两步,对方直接开口了,快速而繁琐地说了一大串,结果鸡同鸭讲,叶帆一句也没听懂。 “特么说人话!”叶帆不耐烦的说,结果对方一脸懵逼。两人一同醒悟,叶帆听不懂椅子语,棒子兄听不懂汉语。 妈的,叶帆有些郁闷,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你大爷的,你们这帮孙子着实不要脸,见不得别人的好,啥玩意都想抢,抢孔子、抢屈原、抢春节,连齐天大圣都要姓韩,忒贱。这么想抢,全世界最美的语言为毛不抢还非要删了个干干净净,这倒好,见到你家祖宗爷爷,难不成还得让老子用鸟语跟你对话?” 他骂的解气,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异常,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几个山头上悄无声息的探出了十几个脑袋,清一色泰国特种警察打扮,黑色面罩、黑色头盔、黑色防弹背心,通体黑色的特战装备显示对方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是泰国警方的反恐怖特警。 得,自己这超强的感应能力还是有缺陷啊,跟万能的上帝毕竟还有差距,不就远了点么,怎么一点都没察觉。他低头环顾四周,那两支伯莱塔92f现在跟他的距离已经扩大到了五米以外,无论如何是抢不到手的,就算抢到手,靠两支手枪跟人家十几个人对射,那是嫌命长。 叶帆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一脸鄙视地看着周围这帮以多欺少的泰国孙子,然后举起了手。泰国警察虽然不干正事,好歹不至草菅人命,多少总有转圜的余地。 一帮警察迅速围了过来,很不客气且粗暴的将叶帆扑倒,将他两条手臂粗暴的扭过背后,咣咣当当将明晃晃的精钢手铐铐在手腕上,这还不够,脚踝处突然一痛,被对方直接上了脚镣,这帮孙子下手忒狠,疼的叶帆直咧嘴。 他有心表明一下自己是中国公民,仿佛记得某冲超级大片里说过那么一句挺让中国人自豪的话,但想一想还是放弃,自己特么在人家国土上杀人放火,这不是给国家争光是丢脸。 叶帆被直接拖了起来押送下山,山下一溜烟五六辆防暴警车。他并没有被押到警车后边的铁笼,而是被送进了车座。两名特种警察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警察的前后座之间也加装了安全隔栏,前排除了驾驶人员之外,副驾驶上一名特警半转身的姿势坐着。 警车在山丘之间快速穿行,普吉虽然是海岛,但岛上几乎以山地为主,照泰文里的原意,普吉本就是山丘的意思。两边山丘虽然不算高,但山势甚陡,草木繁盛,绿意葱葱,这就是海岛迷人之处了。 不久之后,警车接近海岸线,一侧是高大的椰子树,一边是无边无际的蔚蓝,随处可见高达十几米的巨石林,车子就是巨石之间的小道上蜿蜒前行,颠簸异常。 叶帆皱着眉头,这架势有点不大对劲,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警察局受审,倒更像是判了死刑的囚犯要押赴菜市口似的。 他眼光微斜,两边的警察目不斜视,但右手却始终摁在自动步枪的扳机上,将叶帆夹在蹭,做着随时准备开枪的意思。 别说叶帆现在戴着脚镣手铐,就算是完全自由也没有出手的时机。他面对的可不是什么黑帮混子、杀人强盗,而是训练有素的特种警察部队,而且泰国皇甫反恐特警的名气在外,仅这一身牛逼的装备,就足够让人产生强烈的不自信。 何况警车前后排之间有安全铁栏,精钢铸造,就算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打伤后排右手两名特警,副驾驶位置的那种警察也有充足的时间开枪。安全铁栏的栏杆密度很大,也许只有新生儿的手臂才能够穿过去。 更何况,这警车为了防止犯人逃脱,后排车门无法从内部打开,他一动手后边跟着的三辆车上十几号人立即会围上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逃是死,不逃也是死,不管怎么着自己都得试试。阿尼尔博士的地下实验室里那小二十号人的死肯定是都要算在叶帆头上,当然这不算是冤枉他,正是因为不冤枉才处想想该怎么逃。 他慢慢放松了身体,微向后斜靠在了坐椅后背上,然后放缓了呼吸,做出放松的姿态以求麻痹旁边俩警察。同时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冷静,很快,他便听得到两边警察极轻微但略显生硬的呼吸声。 超强的感知力,让他在咆哮的发动机轰鸣声中,依然能够感觉到前后左右快速跳动的心跳、从身体里正在快速向外渗出的汗水、甚至是黑色作战服里边时不时在无节奏不受控制的肌肉抽搐。 这让叶帆有些意外,作为一名接受过极为严苛的军事训练的反恐特种警察,虽然跟特种部队没法比,但也绝不应该是这样的心理素质。 跟叶帆比,身边这几个警察反倒多少有点像是被押赴刑场的犯人,尤其是前边副驾驶上盯着他的那家伙,因为姿势不太舒服,以至于隔着面罩仿佛都能够感觉得到他五官有些扭曲,肌肉颤抖的程度也比同伙更厉害。 不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叶帆想。就在这时,车子突然颠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山路崎岖的原因,叶帆整个人差点没被突然的颠簸弹起来。 “阿西……”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咒骂,是前排副驾驶上的警察。 他原本神经一直绷的很紧,但眼看叶帆居然仰头靠在了后背上闭目养神,自己却看老婆似的身心俱疲,忍不住心里暗暗咒骂不已,紧绷的身体不自觉的有些松动,警车跳跃来的实在突然,便忍不住将心里想的轻声骂了出来。 这声音极轻微,普通人肯定听不清楚,但叶帆听觉异乎寻常的敏锐,这极轻微的两个字在他耳边却无异于核弹爆炸一般。 泰语他不懂,韩国话他当然也不懂,但不懂并不代表一无所扣,“萨瓦迪卡”是听过的,“阿西巴”当然也听过不止一回两回,韩国人跟泰国人说话语气的发音,尤其是韩国人在激动时候说话像是一口痰卡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特点,跟泰国人比志玲姐姐还嗲的音色迥然。 疑点这玩意儿,跟蚂蚁毁堤差不多,只要出现个漏洞,就会迅速的无限放大。 这帮泰国警察从突然出现抓他到现在,完全跟哑巴一样一语不发,相互之间完全是打手势来交流。 这本身就有些不大正常;作为警察,他们压根没有去理会整个地下实验室的情况,而人抓了人就走,似乎早就知道整个地下实验室里已经满是尸体了。 也许,他们压根不是警察,至少不是泰国警察,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叶帆的心底里冒出。 正想着,警车突然停了下来,这里是一普吉岛上极为偏僻的存在,嶙峋的山石如林,迎击着汹涌而至的海浪,发出震天价的吼声。 很快,后边跟着的一帮“特警们”纷纷围了上,押着叶帆下车,叶帆刚探出头,一个黑色的头罩就兜头套了下去,两眼瞬间一抹黑。 仿佛是交接班似的,眼前一黑,敏锐的感知力就立即顶替上岗 。他一直弄不清楚自己这超强的感知力究竟是因为源自于听觉、触觉还是嗅觉,似乎都有份但又都不是,倒更像是电脑一般海量的数据涌了进来,脑袋就是cpu,迅速将这些数据进行处理,在脑海深处形成一个虚实相济的画面。 他感觉自己向那片嶙峋的山石深处走去。海流声声,击打着海崖线上流花四溅,夹带着浓浓腥味的潮湿的空气不断向这边涌来,然后边高大尖耸的石柱分割成无数道相互纠缠的漩涡,将整个石林的分布映在了他脑海中。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感觉眼睛在功能远不如这种不知所起的感觉。 叶帆拖着沉重的脚镣,被半架着押进了石林之间,在紧贴着海岸的一块起码五米高的巨石柱前停了下来,然后粗暴的被逼转身,后背紧贴着石柱,传来一股极爽的清凉。普吉的9月依然酷热湿闷,冰凉的石柱让他爽快不已。 不过几分钟后,叶帆就爽不起来了,他清楚的感觉到一帮警察向后退到了十米之外的位置,然后四个人齐刷刷举起了手里的冲锋枪,对准了叶帆。 叶帆心里微惊,他右侧是海岸,感觉很清楚,巨大的海浪从远处奔腾而至,惊涛拍岸,惊天数米浪,但浪花只勉强够得着叶帆的脚脖。 看样子,海岸的高度要超过了身后的石柱,就算叶帆胆大包天,敢从旁边跳下去,十有八九也要摔成肉泥。 妈的,这几个意思,真想杀了老子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几个警察的枪法其实挺烂的,虽然隔着十米的距离,但枪口并没有精确的瞄准。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