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拍了下额头，眉毛皱了起来，愁眉苦脸道：“这可不好办，汪直此人听说胡总督本已答应要招安他，可御史王本固把他给抓入了大牢，现在两人正围着杀还是不杀吵的不可开交……这可是片浑水，谁蹚进去都得踩上一身泥。”</p>
唐顺之摆了摆手：“无妨，只要能确定凌恒所说银矿一事，老夫明日便找胡总督一道讨论。”</p>
汪直此人对于倭国之熟悉，大明无人出其右，范凌恒最多能说地理比他熟悉，好歹他能画出日本地图来……</p>
若是确定倭国有银矿，那汪直此人性命不可丢。</p>
唐顺之继承了王阳明知行合一的真意，清楚了一件事，无论有多么伟大正直的理想，要实现他，还必须懂得两个字——变通。</p>
只有变通，只有切合实际的行动，才能做到真正的知行合一。</p>
所以，这会儿唐顺之的心思已经飘到如何去保下汪直性命了，他不怀疑范凌恒会欺骗自己，因为这对他本人毫无益处。</p>
被银矿之事搅的心神不宁的唐顺之和两人闲聊一会儿，终是想起范凌恒的本来目的，便带他去了书屋，把自己编写的《诸儒语要》、《左氏始末》、《史纂左编》等传授于他，并叮嘱他要好生学习。</p>
这些是他针对四书五经的点注文策，把这些背好后，对于八股文大有裨益。</p>
范凌恒把盖伦船图纸留下，看着前面三四个人背着的书册，不禁小声吐槽道：“幸好这次不是自己背。”</p>
“什么？你说什么？”戚继光没听清他说什么，便追问道。</p>
“哎，你不知道，不论是孟教谕还是杨知县，包括现在唐先生，都是一下子甩给我几百册书籍……难不成这年代都是这么教弟子的么？”范凌恒不解道。</p>
“哈哈哈，什么这年代那年代的，谁叫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你不先把该背的书背会，先生提问题时你怎么回答？对你这种，就该先把这世上所有的书全都背下来，再教你学问。”</p>
戚继光半认真半开玩笑道，他哪里知道，范凌恒说的年代是五百多年后，一部手机/一台电脑就可以解决知识传递的不便利性。</p>
“可拉倒吧，自炎黄到现在，四千多年的历史，这么多书籍，我就算天天翻书都翻不完，还是先紧着对乡试、会试有用的书来背吧。”范凌恒笑着摇头道。</p>
走出唐府，经过一个小院落，戚继光指着外面道：“那便是徐渭的宅子，你今天还要去找他么？”</p>
范凌恒想了想，摇了摇头，虽然杨知县给好友寄了封信，但范凌恒现在两手空空，也没有准备什么上门礼。</p>
再加上刚才从唐顺之那离开时，先生答应和胡宗宪确定好讯问汪直的时间后，带着范凌恒一起去——毕竟消息是出自他口，他和汪直说的话还能互相验证。</p>
或许在那个时候，才是他和徐渭见面的好时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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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凌恒没想到这一天竟然这么快。</p>
在他见完唐顺之的第三天，来到杭州的第四天，前一天刚背完三册书的范凌恒早早便被唐顺之派来的家丁带到唐府，和唐顺之一起去拜访胡宗宪。</p>
“今日他在府衙办公，一会儿你跟着我，不用害怕，也不要多话，问什么答什么即可。”</p>
马车上，见范凌恒稍微有些紧张，唐顺之开口安慰道。 范凌恒点了点头，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亢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