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能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问道:“对了老石,昨晚你在绿池村的时候,为什么不跟孙大人说实话啊。我们明明看到了那些妖兽是从房子里面出来的,你也没有什么火爆符。” 石承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当时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幽河身上,确实没注意到那四头半尸妖是从哪冒出来的。” 吴能张大了嘴,“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跟孙大人说你不知道那些妖兽的来处呢,早知道我就说了。” 石承摆了摆手,“那个不重要,还有,我现在还不想太过高调,一个入了半步宗师,又懂得神通的丹师,不知道会吸引多少人的视线。虽然我之前跟你说过不打算再隐藏自己,但是在我的计划当中,我是打算到了西漠王城之后,再把手脚彻底放开来。” 坐在一边的铁面突然说道:“现在你恐怕想收敛自己都做不到了,因为那个幽河跑了,很快魃族就会得知,有一个开不出丹田的半步宗师在追查他们。” 石承脸上并没有变色,而是饶有兴趣地说道:“看来你也看到了。” “开不出丹田?!”听到这句话,吴能脑海中仿佛是被雷轰过一般,嗡嗡作响,他当时正在忙着操控天机战甲和机关人,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石承和幽河身上的真气流动,“这怎么可能,开不出丹田的人怎么可能还能修炼!” “没有丹田的修士曾经也出现过。”铁面皱着眉头说道,“想来石承你应当是有什么奇遇,修炼过什么异于常人的法门。” 石承轻笑着说道:“那种法门,你们最好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看着向自己这里投来疑惑目光的吴能和铁面,石承连忙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了,经过了昨晚的事情,我想我大概知道魃族制造斜阳道案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了。” “是什么?”吴能连忙问道。 “咱们之前的推测都是什么?”石承并没有直接回答。 吴能抬着脑袋,边想边说,“我记得老石你一开始的猜想是为了吓走那些经常走斜阳道的行人,好方便他们钻空子往红木城运送尸体。” “没错,其实现在看来,我的这个想法还是荒诞。”石承用自嘲的语气说着,“铁面你之前对我的反驳是对的。现在看来,魃族在南荒的势力经营的比我们想得都还牢固,他们完全可以借一些大型商号的掩护,秘密运送尸体,没必要故意唬人。” “在看过了昨晚的那些半尸后,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有些时候一些势力搅动风雨的真正原因未必是为了唬住别人,反而是为了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 吴能还在思索,但铁面已经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那些无人村?” “很有可能会是这样。”石承肯定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史书上对于魃族之乱时魃族的半尸是怎么描述的?” 吴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铁面想了一会后,答道:“铜皮铁骨,嗜血狂暴,力大无穷,尸毒入体后,老弱者三时辰内便可化尸。” “没错。”石承点了点头,“根据史书记载,魃乱当中的半尸,就是一群嗜血的行尸走肉而已,怎么可能会如同正常村民那样与人接触。这只有一种可能,那些村民身上中的毒素,是魃族改进出来的一种新型尸毒。” 吴能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老石,莫非,魃族的真正意图是想要在南荒秘密用活人试验他们的新型尸毒?!” “这就是我的想法。”石承语气发冷,严肃地看着吴能和铁面,“由于尸毒是一种必须要被用于大规模战争当中的武器,除了测试新型毒素的特性外,魃族还必须要测试新型尸毒能否具有瞬间感染大量人类的能力。现在毕竟不是魃族之乱那会了,所以试验场必须要挑在官府管控能力较低,又有足够居民的地区。放眼整个世界,可能只有南荒主要国家的村寨最能符合这个要求了。” “不过无人村的出现还是很难掩藏,如果没有斜阳道案的话,那么无人村事件的出现会显得特别的扎眼,暴露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但是当幕后黑手在人们的面前制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斜阳道的时候,无人村案可能就只会被人当成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虽然会引来官府的注意,但是显然魃族在南荒的势力是有办法对当地的官府进行一定程度的牵制的。” 铁面的眼中多了一丝寒意,沉声道:“确实有这种可能。” “这么恐怖的毒素要是试验成功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吴能着急了起来,“老石,咱们要不要把你的想法赶紧告诉孙大人他们啊。” 石承叹口气,“我昨晚要是能将那幽河擒下来,什么都好说,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寄希望两天后能在止沙山那块发现什么吧。” 说到这里,石承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们,你们还记得我曾经跟你们说,那个目击了枉死鬼寨的商人就住在这座城里面吗,孙进勇已经答应让我们明天去看他了。” 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早上,石承洗漱完后,便和吴能与铁面去了前厅,对前厅正在算账的伙计问道:“伙计,昨日钦差大人说会让侯玉侯大人今天带我们去探望一个人,不知侯大人现在是否在客栈当中。” 伙计笑道:“钦差大人昨天就已经派人来此知会在下了,三位客官先在本店用些饭食,侯大人多半要再过半个时辰才能过来。” 石承三人在楼下等了好一会,穿着一身轻便官衣的侯玉才带着两个便装的卫士走了进来。在打过了招呼后,吴能发现侯玉的脸色有些疲惫,便好奇地问道:“侯大人,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无妨。”侯玉的声音压的比较轻,似乎是怕别人听见,“两日后的行动须得好好策划,因此昨夜稍微忙碌了些而已。” “话说回来,孙大人手下就没有什么幕僚来为你们分担些压力吗?”吴能有些疑惑。 侯玉脸色有些不快,“幕僚哪有那么好找?你们赶紧收拾收拾,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他和身后的两个官差一同出去了。 “哎?这……”吴能仿佛被噎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石承笑道:“吴能,亏你还在江湖上四处游荡了好几年。你要知道,怎么也得是中过举人的读书人和世家当中的子弟们,才有门路被推荐到官府大员的门下做幕僚。尤其是在你们寒月国家当中,这些有门路的清流们定然是会挤破头地要到手握重权的文官手下做事,怎么可能会自降身份到武夫们的门下做事?可能也只有那些出身低微,屡试不中的读书人才可能会到武将的门下做事,但那些人的能力大多有限,我觉得以那位孙大人的眼界,多半是不会招揽他们的。” 吴能摸了摸脑袋,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 …… 三人出了客栈,在侯玉的陪伴下,很快就到了城东的一家二层小楼前。石承看了一下门前的匾额,发现这个小楼居然是一个生意很不错的客栈。石承在之前的义诊当中仅仅是去了城中平头百姓们居住的地方,他本人倒也没想到一片萧条的云丘城东居然还有这么一个人气兴旺的地方。 侯玉对三人说道:“这是城东最大的客栈,驼铃客栈,斜阳道案发后渐渐成了大小商贩和手艺人暂住的地方,你们要找的那个胡恩礼就被官府安排在楼上的八号房里面。” “驼铃客栈?”石承轻轻地皱了皱眉,他发现铁面的目光也向他投了过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倒也都能猜出对方此时内心的想法。 “那个黄原……好像就是什么驼铃商会的会长。”石承心中想道:“莫非这个客栈还是那个商会旗下的产业?” 不过眼下石承也没法细想这其中的关联,侯玉在向他介绍完胡恩礼的住处后就直接迈开腿走了进去。 众人进了客栈,一个在大堂中招呼客人的伙计便连忙跑了过来,恭敬地对侯玉笑道:“官爷,可是来吃酒的?大堂后面的包厢正好有空,几位随我来便是。” 侯玉摆摆手,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胡恩礼的客人?你在前面带路,本捕要见他一面。” 伙计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官爷,您确定是要见那个疯子?那个疯子就没有清醒的时候,除了睡觉外,不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就是暴躁的六亲不认,前两天还把屋里的椅子给弄坏了。” “官府办事,问那么多作甚!”侯玉拉下了脸,“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赶紧带路。” 伙计连忙闭上了嘴,恭敬地将众人带上了楼。 上楼后,伙计走到一扇门牌上写着一个“八”字的门前,敲了敲门,问道:“胡夫人,您在屋里吗?这里有位官爷想见您一面。” “来了。”门中传来了一个很是疲惫的女声。很快,木门就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着蓝衣,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的妇人。 妇人看到领头的侯玉,微微有些吃惊,连忙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官爷,不知道找妾身何事?” 侯玉看了眼带他们上来的伙计,那名伙计连忙识趣地退了下去。 “我们此行是来看看胡恩礼的。”侯玉答道。 “看我家老爷?”妇人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可是为了斜阳道案?但是官府前段时间不是已经来看过我家老爷了吗,不知今日为何…” “这是孙大人的命令,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望你行个方便。”见妇人点了头,侯玉转过身对身后不远处的石承说道:“你们跟我一起进来吧。” 妇人连忙避开了身,侯玉带着众人鱼贯而入,石承长相丑陋,刚进来的时候把胡夫人给吓了一跳,不过石承并不在意,他在刚一进屋的时候注意力就全被床上的一个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中年男子给吸引过去了。 不用侯玉介绍,石承也知道这个男子就是胡恩礼了。 看到有陌生人进来的胡恩礼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恐惧,拼命地往后缩,整个身子就如同一个被蛛网困住的大青虫一样不停地挣扎,被绸缎堵住的嘴不断发出“唔唔”的叫声。两个随侍的婢女想按住自家家主,但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却仍然奈何不住身材高壮的胡恩礼。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人给捆起来了?”侯玉问道。 “妾身也没有办法。”胡夫人的脸上满是忧愁,轻轻地用手帕擦着眼角,“我家老爷他自从在斜阳道上撞了鬼后,这几个月来病情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越发严重了。以前还能和他简单地说上几句话,现在却是连哄都哄不了,而且老爷的脾气也越发暴躁,妾身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捆的这么紧,就不怕把人给弄伤了?”石承一边说着,一边走了上去,在胡夫人惊讶的目光中,温和地朝着胡恩礼笑了笑,随后他伸出了手,按在了胡恩礼的“神庭穴”上,随着真气的渗入,石承开始轻轻地按摩了起来。 没过多久,惊惧不安的胡恩礼开始镇定下来,眼中的惧意也消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