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执事,我们又见面了。” 石承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徐丰时的耳边响起,不复往日的温暖和煦,此刻的石承给徐丰时的感觉极为陌生,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石公子?是你们……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失踪了?”徐丰时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尽管此刻的石承只是站在他面前什么也不做,但是徐丰时依旧从石承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压迫感。 铁面和吴能跟在石承的身后,二人同样的面无表情,徐丰时甚至还能从吴能的眼中,感受到年轻人心里的熊熊怒火。 果木商会的护卫们见势不妙,也纷纷站起了身,除了两个胆子比较大的护卫硬着头皮站到徐丰时身前,其余的护卫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徐丰时心中涌出一股恐惧感,他强行定了定神,想要反客为主,“没想到,三位公子答应随我商队进入禁区,终究还是另有所图啊。” 石承终于笑了笑,停下了脚步,双臂交叉在胸前,问道:“徐执事,石承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你,还望你如实告知。我们进入禁区的第一天,贵商会共有两支车队一同进入禁区,但是第二支车队自第一夜后就再也没有踪影了,你能告诉我,那支车队上到底装了些什么,现在,车队又在哪里吗?” 闻听此言,徐丰时心中嗡地一声,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凉气,他当然知道那支车队上到底放着什么,但是他不明白,石承为何会对第二支车队如此感兴趣。 “你不肯回答吗?”见徐丰时沉默了下去,石承也不留任何余地了,“我的时间很有限,既然你不愿回答,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三人失踪的那个晚上,正是去找了你们的第二队马车,徐执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队马车里面,会有幼童的头发?” 石承的单刀直入如同天空中响了一个霹雳,让徐丰时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了,他实在没想到石承居然会查出这等隐秘的事情,徐丰时忍不住指着石承,惊讶地喊道:“你……你……” 石承见到徐丰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推断,确实是正确无误的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入禁区时调查过的小瀑布吗,同样的,我在那个小瀑布下水潭的密道入口附近也发现了幼童的毛发。在发现以上线索后,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果木商会,是否在私底下做着向禁区里面贩卖幼童的勾当,也不得不怀疑,你们果木商会是否和这地下密道的建造者们,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 石承心中倒是不认为果木商会是地下密道的建造者,毕竟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密道和地宫的设计者,是当年的偃门叛徒凌轩。 “杀死杜知的是谁,想必贵商会也知情吧。”石承冷冷地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徐丰时摇了摇头,杜知到底是被谁所杀,他确实不知情。 “好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们废话,告诉我,被你们运进来的幼童,现在在什么地方。”石承三人一起往前逼近了一步,“我的耐心有限。” 徐丰时嘴唇颤抖,大脑里一片空白,护在他身前的两个果木商会护卫倒是颇有胆气,尽管二人自知武功上绝不是石承和铁面的对手,二人还是硬着头皮喝道:“石承,你们莫要太过分了,要是没有我们商会帮你们,你们现在还在卡洼国那鬼地方打转呢!” “说得好像你们没拿到石某人友情赠送给你们的低价丹药似的,那些丹药的真正价值,你们俩赚十辈子的钱也别想赚出来。”石承嗤笑一声,右手变掌为刀,向前方挥出两道刀气,精准无误地命中两个护卫的脖颈,在徐丰时等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中,两颗头颅在他们面前升空,鲜血如同喷泉似的从尸体脖颈处的断面处喷了出来。 “杀人了!杀人了!”徐丰时身后一名修为境界较低的护卫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失态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石承,你……你竟敢!”徐丰时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石承,这一刻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梦中,往日里为人谦和的石承,此刻就像地狱烈火中走出来的恶鬼一样,其冷酷果决,翻脸速度之快几乎推翻了徐丰时以往的识人经验。 “我的时间很紧张,没有工夫拷问你们,你们不回答也无妨,石某在这里杀了你们,继续向前搜寻就完事了,禁区就这么大,我总能找到的。” “我数三个数,告诉我那些孩子的下落,否则,你们还会死两个人。”石承面无表情,右手举了起来,伸出三根手指,“三。” 站在石承身后的铁面也长剑出鞘了,吴能的脸上更是看不出对徐丰时等人的一丝同情。 “石承,你别太过分,我……我们可是果木商会的人!” “二。” “得……得罪了我们商会,就……就算你是丹师也别想善了!” “一。” 石承话音刚落,又是两颗人头飞起,徐丰时身后站得最近的两个护卫的无头尸身软软地扑倒在地。 最后的两名护卫已经吓破了胆了,他们彻底失去了狐假虎威的勇气,掉头就跑。 铁面隔空挥出两剑,取走了最后两名护卫的性命。 石承向徐丰时走去,把吓得抖似筛糠的商会执事逼进了角落里,“徐执事,我希望你做一个惜命的人,也希望你还有做人的最后一丝良心,我最后问一遍,那些孩子们,被你们关在哪里了?” 徐丰时的后背重重地靠在了石墙上,下身那条宽松透气的裤子里传来了一股腥臊的味道,吴能不屑地看着狼狈无比的徐丰时,他很难把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平日里那个温和谦恭、体面健谈的商会执事关联起来。 徐丰时面如土色,“我……他们……” “徐执事,帮我们救出那些孩子,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石某愿意相信,你还没有堕落为披着人皮的禽兽,对吧?” 徐丰时抬起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岔路口西侧的两条通道,脑海中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良知与罪恶激烈地缠斗,一刹那的时间仿佛是过去了足足万年,最终,从回忆中涌起的一句话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在本次禁区之行前,杨清雯对徐丰时说过的一句话。 “丰时,你在北雨林洲摸爬滚打也有好些年了,应该不会还有什么所谓的同情心吧?你应该也很清楚,这一次的任务对你本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吧?” …… 徐丰时当然清楚,这一次的任务,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徐丰时曾经在无意中得罪过果木商会总部的某个颇有背景的管事,这也使得富有才华的他,在升任到外联执事一职后,便停滞不前,这次禁区之行,是他完成晋升,回到魏国的绝好机会,是徐丰时人生中事关前途的重要一关。 徐丰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跳槽到其他商会去,但是他曾经亲眼见证过北雨林分会的肮脏秘密,仅凭这一点,分会的头头脑脑们甚至总部的人,便不会放他随便离开。 “徐执事,时间很紧,石某的耐心,不多了。”石承的警告再次响起,刚刚隔空斩下四个人头的右手再次抬了起来。 徐丰时艰难地抬起左手,指向与他来时通道相邻的另一条通道,“那条通道,一直沿着它走,很快就能找到所有的孩子们,你们快去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徐丰时心中知道,那是条错误的道路。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你没骗我们?”吴能狐疑地问道。 “徐某说的句句事实,你们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徐某人头就在这里,你们拿去便是。”徐丰时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 石承站在两条通道之前,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时间紧迫,石承也实在无暇多做思考了,他转身对徐丰时说道:“石某不是轻信别人的性子,但是今天,希望徐执事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老吴,铁面,跟我来,快些,我有种预感,我们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铁面本想把徐丰时一起带上,但考虑到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会拖累三人前进的速度,最终他只好封了徐丰时下身的穴道,徐丰时“哎呦”一声,下身酸软,坐倒在地面上。 看着石承三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徐丰时心中的某种感情在一瞬间莫名溃堤了,他扔掉了一切的风度,朝着石承的背影嘶吼道:“石承,我在北雨林洲呆了快十年了,像今天你所看到的这种脏事,在这操蛋的北雨林洲,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每时每刻!就算你今天能把那些孩子救出来,你能救得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吗!你这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在这里踏马能被累死,你知道吗!” 石承停住了脚步,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回应道:“至少,我能把那些孩子救回来。” 说罢,石承三人不再停留,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的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