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骄阳下,少年渐渐远去的消瘦背影,透着深深的孤寂,但又迸发着坚定与顽强的信念。 他一直像个怪物一样苟活着,受尽世人的嘲笑、谩骂、侮辱、欺凌,只能像只老鼠一样,出没在夜深人静的黑夜。 他后悔来世间走这一遭。 可是他实在怕死,因为死了后就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尽管活着也几乎看不到,但总归有希望、有机会,并且只要他再努力一点,修为再强一点,希望和机会就会越大。 所以他一直拼命苟活着,或许是上天垂怜,真就让他活了下来。 对这可悲的一生他别无所求,只希望能隐藏在黑暗里,默默地守护着她。 他本以为自己的世界里不再会有烈日骄阳和蓝天白云,却不料这二者来得如此迅猛和猝不及防,猛然间照亮了他的漆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隐藏在黑暗里的阴霾和戾气驱除殆尽。也让他没有了色彩的世界重新焕发色彩,并且是光彩夺目、绚丽无比。 少年的脚步坚定而又轻快,那背上的罗锅似乎都轻了一些,让他的腰杆挺直许多。 “活着真好!”少年抬头仰望烈日蓝天,心中无限感慨。 张小卒几人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神情恍惚,心里一阵迷糊。 齐蓉儿没看错,元泰平的脚确实不跛了,可是他们明明记得元泰平是跛脚的。 是他们记错了?还是元泰平佯装跛脚迷惑白无尽?还是打了一架后跛脚自愈了? 答案无从得知。 他们也没有追上去问个明白的念头,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不礼貌。 人群逐渐散去,秦如兰站在残破的擂台上,望着敞开的秦家大门,一股强烈的孤独感突然袭上心头。这个温暖而又安全的避风港湾,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她想哭,但咬着牙硬把泪水憋了回去。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必须坚强,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 “二小姐,打扰一下。”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秦如兰的思绪。 秦如兰顺声望去,发现是张小卒几人走到了擂台下,忙整理情绪,羞臊地说道:“今天让诸位看笑话了。” “二小姐真性情,令我等钦佩不已,岂敢笑话。”张小卒忙说道。 “不向家族利益低头,勇敢地表达出自己的心声,你真的很棒!”戚哟哟朝秦如兰竖起大拇指赞道。 齐蓉儿却说道:“虽然元泰平长得有些磕碜,确实配不上你,但是他为了保护你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既不图财也不贪权,就是单纯的要保护你,可见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何等重要。我敢保证,你若嫁给他肯定能过得非常幸福。至于长相不长相的,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管他别人说什么呢。” 秦如兰被齐蓉儿一番话说得羞臊难当,哪敢接她的话茬,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几位这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件事需要麻烦二小姐。”张小卒点头道,“听说贵府的大长老神魂受损,一直在高价求购对神魂有益的灵物或是物件。不知二小姐可否帮在下引荐一下?” 秦如兰闻言大喜,盯着张小卒迫切问道:“莫非张公子有此类宝物?” 张小卒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秦如兰禁不住拍掌撑庆,一个纵身跃下擂台,急切地朝张小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便前头引路,边走边道:“我这就带你去见姐——姐姐,她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她敢如此信誓旦旦地做保证,是因为秦家现在急需一个能够服众,即使有人不服但屈于威慑却又不敢不服,并且是全心全意为秦家将来考虑的这么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而秦家里里外外唯一能担当此重任的只有大长老一人。 奈何大长老神魂受损,修为大跌,眼下正在闭关疗伤,否则秦家也不会落到似今天这般让人看笑话的窘迫境地。 秦家人,至少他们二房的人是这么想的,迫切地想帮助大长老找到可以修复神魂的宝物,助他老人家早日出关。奈何此类宝物极其稀有,实属可遇不可求。再者,就算谁家里有,肯定也不会拿出来卖。 所以自大长老受伤至今,秦家都已经把求购价格抬到天上去了,也没有收到,甚至都没人登门询问的。 是以此时听见张小卒说他有,并且有出售的意向,秦如兰心中的惊喜和激动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然而张小卒却没有迈步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摇头拒绝道:“在下想和贵府大长老面谈。” 秦如兰闻言停下脚步,转身一脸为难地表情,说道:“大长老正在闭关疗伤,恐怕不好打扰——” 张小卒直接抬手打断秦如兰的话,道:“若不能和大长老面谈,那此事不谈也罢。” “可以,我这就带你去见大长老。”秦如兰哪能让张小卒走掉,忙不迭点头。 “劳烦二小姐前头引路。”张小卒说道。 “那个——我就不和你一起进去了,不然被大小姐见到,肯定会让我帮忙劝说二小姐。”周剑来一脸为难道。 “抱歉,我见不了大小姐和苏谋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也不进去了。”牛大娃也摇头说道。 戚哟哟朝张小卒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也不进去了。眼下秦府里的气氛定是尴尬无比,何必进去找不自在。 齐蓉儿没吱声也没摇头,因为她和秦心如势同水火,两家还是敌对关系,她肯定不会进秦府。 最后只有张小卒一人跟着秦如兰进了秦府,他完全不担心会有危险,因为万秋清正在秦府里陪着秦柳氏,万一真有危险只需要吼一嗓子即可。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秦府大门,往前没走几步迎面撞见一脸焦急之色往外急走的秦心如。 “姐姐——”秦如兰嗫嚅的喊了声。 秦心如见到秦如兰,禁不住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焦急忧虑之色敛了下去。 她急匆匆地往外走正是出来寻秦如兰的。 她在秦如兰的小院里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如兰回来,还以为秦如兰真的自逐家门,自此不再进秦家大门了。 所以甫一看到秦如兰回来了,心里当即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又被几倍于它的怒气顶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跟在秦如兰身后的张小卒。 秦心如刷的一下面如寒霜,两步上前一把将秦如兰拽到自己身后,横在中间挡下张小卒,斥骂道:“谁允许你进秦家大门的?!快给我滚出去,秦家不欢迎你!” 张小卒扭头看向一旁,懒得搭理秦心如。 秦如兰急忙向秦心如解释一番。 “你这傻丫头,他说你就信啊?他一个山野村夫怎么可能有这等宝贝?定是不怀好意而来!”秦心如听了秦如兰的解释后反而把秦如兰说教了一顿,然后看向张小卒冷冷地问道:“有本事把宝物拿出来看看。” 张小卒本想转身就走,不过想到大战在即,急需大量丹药支撑,而他们三人在李家搜刮的丹药,几乎已经耗尽,急需补充,便强忍一口气,冲秦心如冷笑道:“你这女人,头抬的比天都高,何时能放下你虚伪的尊容,正眼瞧一瞧别人呢?你想看,给你看一下又何妨?” 说着张小卒从腰间解下玉佩,随手丢向秦心如,并提醒道:“只需握在手里片刻即可。” 秦心如想回怼张小卒,可又倍感无力。 眼下已今非昔比,张小卒的修为远高于她,三清观弟子的身份也比她现在一个即将没落的秦家大小姐的身份高贵。尽管非常难以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张小卒已经强于她。 “啊!”秦如兰被张小卒随手一丢的动作吓得失声尖叫,生怕玉佩掉在地上摔碎了。 秦心如也被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慌忙伸手接住玉佩,可接住后又不禁勃然大怒,认为张小卒是在戏耍她。因为这玉佩若是可以滋养神魂的宝物,张小卒怎么会随意的挂在身上,更不可能随意丢来丢去。 是以她甫一把玉佩接在手里,就立刻扬手要把玉佩摔了。 “姐姐!”秦如兰一把抓住秦心如的胳膊,道:“你就不能信他一次?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难道大长老的安危连这点时间都不值吗?” 不用秦如兰再劝说,因为秦心如已经感受到了玉佩对神魂的滋养功效,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越长越大,脸上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而她握住玉佩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你要多少钱?”好一会之后秦心如方从震惊中稍微缓过神来,握玉佩的手一下别到了身后,向张小卒问道:“你要多少钱?” “先把玉佩还给我。”张小卒朝秦心如招招手。 “说吧,你要多少钱?”秦心如直接忽略了张小卒的话,再一次问道,完全没有归还玉佩的意思。 “我不想和你谈,只和贵府大长老谈。把玉佩还我!”张小卒再次讨要玉佩,语气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