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请安之时,华妃娘娘没有发难,相邻而坐的沈眉庄担忧的看了安陵容好几眼,其它妃子还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这弄得安陵容一头雾水。 直到内务府的黄规全亲自送来了一张大圆桌,她才隐约地感觉到,皇上好像也许可能大概没吃饱? 难怪昨晚她在睡梦中听到了腹鸣声。 皇上极好面子,安陵容琢磨着将人得罪了,今个儿应该不能过来了。 六个哈密瓜,往景仁宫和翊坤宫各送一个,她还没吃过呢。 “宝鸽,切一个哈密瓜。” 瓜还没端上来,小夏子又来报,皇上今个儿还来用晚膳。 看着小夏子走路有些异样,安陵容朝着宝鸽使了个眼色。 宝鸽拦住了要走的小夏子。 “夏公公请等一等,主子方才切了一个哈密瓜,您留下来尝尝?” 小夏子一听玉贵人能将珍贵的哈密瓜赏给他,肃着的脸上瞬间笑了起来。 “奴才多谢玉主子赏。” 他熟门熟路的进了耳房。 一口令人熟悉的鸡汤面下肚,心里的气儿也消散了不少。 玉贵人身体好,饭量大,这是他做奴才的没设想到的,怪不得人家。 “主子,您果然料事如神,夏公公应该是挨了板子。奴婢瞧着他吃面条都是站着的。” 宝鸽小声汇报。 “也不知道夏公公是如何挨了板子的?” 安陵容自然不会说她抢了皇上的饭,害人遭殃。 “宝鹊,将卫太医开的伤药拿给夏公公,再赏他一个荷包。” “是,小主。” 宝鹊经历了上次周宁海来永和宫拿人事件后,变得愈发稳重。 永和宫的人多,未来总有机会要用上药的。她回禀了安陵容后,借着主子烫伤,从卫临手上拿了一些常用药,以备不时之需。 小夏子拿着安陵容赐下的药,心里翻腾不已。 这位玉贵人是个伶俐人。 若是来日有幸育有皇嗣,妃位都能肖想一下。 安陵容担心晚饭吃不饱,在皇上来之前用了一大碗鸡汤面。 苏培盛听说了这件事后,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皇上的肚子和摆了满桌的食物。 安陵容垫了肚子,很矜持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丝毫不敢有逾越之举。 这弄得皇上一头雾水,他破天荒地给安陵容夹了几筷子。 “容儿,你多用些。” 安陵容为了回礼,也给皇上布菜。 不想浪费的两人,硬是整桌的饭菜用得干干净净。 现在永和宫有小厨房,贵人的份例不少,有些都能领回来,安陵容也不用刻意给奴才们留饭。 安陵容满足地叹息着,跟着皇上有肉吃。 吃得可真饱啊! 饭都快卡到嗓子眼儿了。 她小心地偷瞄了一眼皇上,谨慎地建议。 “嫔妾谢皇上赐永和宫主位,想邀请皇上在永和宫里逛逛,不知” 睡意袭来的皇上板着脸说。 “那朕就陪容儿逛逛永和宫。” 苏培盛是个老油条,赶紧吩咐下去,让小太监们掌灯。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永和宫就变得灯火通明。 光走路也不是个事儿,稍微舒服一些的皇上笑呵呵的开口。 “容儿近些日子读了些什么书?” “回皇上,嫔妾最近在读杂记。” “容儿不用行礼,给朕讲讲里头都说了些什么?” 相伴十年,安陵容早就发现皇上是个拧巴性子。他口头上说着不用如此多礼,倘若真的这么做,肯定会小心眼儿地记上一笔。 当然在吃饭这件事上,他与历代的皇帝不同,看不得人浪费。 安陵容倒不怕因抢饭而得罪皇上。 至于其它方面,一切按照宫规行事。 安陵容前世为了弥补自身不足,也看过不少书,随口就背了出来,遇上不解之处,还会虚心向皇上请教。 皇上也乐得好为人师,两人前前后后在永和宫转了好几圈儿。 接下来意犹未尽的皇上又拉着安陵容讲解起了诗词。 待外头刮起秋风,二人才转到书房,一个在房间里走动着看书,一个伏案练字。 估计连华妃来了,都没办法酝酿出醋意。 无它而,实在是两人隔得有一段距离。 夜色深沉,安陵容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皇上凑过来。 “容儿的楷体已经初具神韵,朕那儿有本《金刚经》的手抄本,明日让苏培盛送过来,容儿可照着临摹。” 她打起精神回复。 “嫔妾谢皇上恩典。敢问皇上,您所言的《金刚经》可是唐朝柳少师所着?” “哦?容儿竟然知道这些。” “回皇上,不怕您笑话,嫔妾从前爱读书,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得太后、皇上的恩典,得以入宫伴驾。偶然听人说景阳宫藏书丰富,就厚着脸皮去读书,恰巧读到了。” 皇上多疑,怀疑有人给她报信,让她在景阳宫里守着他。这不从院子里到书房中,都在明里暗里的试探她。 如果她所料不差,皇上应该审问过景阳宫的看守太监,甚至还查看过书籍记录单。 果不其然,皇上的下一句又来了。 “容儿给朕说说在哪本书里头看的,回头朕也拿回来瞧瞧。” “皇上,那也是一本杂记,嫔妾没拿出来看,当时就是随手一翻,记得在” 安陵容准确地说了藏书的位置。 景阳宫也称之为御书房,里面的书都是登记造册的,即使每年会晒书,大体位置不会做多大的改变。 她不怕皇上询问。 不过安陵容也懂得藏拙,对看过的书有很清晰的印象,但在皇上面前表现的同三阿哥一般。 对很多东西一知半解,甚至还张冠李戴几次。 每每由着好为人师的皇帝讲解和纠正。 屋里的主子们没睡,外头伺候的人自然也等着。 宝鹊朝着站了很长时间的苏培盛行了一礼,轻轻地说。 “苏公公,小厨房里东西齐全,给您下了一碗鸡汤面,请您赏脸。” 苏培盛有些意动,小夏子头一次从永和宫回去,就给他说,玉贵人那里的鸡汤面好吃,香得他差点儿把舌头都吞了。 才给师傅丢脸的小夏子见状,当即劝说。 “师傅,估摸着皇上和主子还要在书房待会儿,您先去垫垫肚子,徒弟在这儿帮您看着。再说,若是万岁爷有吩咐,您就在耳房,十来步的路程,不耽误啥事儿。” 身上直冒凉气儿的苏培盛欣然同意,又在心里感慨了一遍,玉贵人真仁善。 屋内的两人从书房聊到床上都没有再叫苏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