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命。” 苏培盛朗声领命,主子爷浑身都冒着怒气,他不敢多留。 直到踏出大殿的门槛,他才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试图平复内心的震动。 皇上发怒之事显然与惠嫔脱不了干系。 苏培盛虽不知内情,但不妨碍他给人添堵。 “你们两个过来,杂家给你们个领赏的机会。主子爷方才点了淳嫔、柔贵人与何贵人伴驾随行,你们速去传达口谕吧。” 白白净净的小冬子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多谢师傅提拔,这雪天路滑,钟粹宫又离得远,就让徒弟跑一趟吧?” 何贵人的抠门在宫中是出了名的,许多小太监都不愿前往长春宫的后殿传旨。 小冬子同样不情愿,但若是师傅点名的是小夏子,他或许还会考虑是否要抢下这份差事。 可这回落后他一步的小太监是内务府新派来的,混成老帮子的小冬子可不怕得罪他。 “行行行,既然你这么积极,那就快去吧。” 苏培盛挥蚊子似的让他赶紧走。 另一位小太监也只能前往长春宫宣皇上的口谕。 一无所获的小太监失落地从后殿出来,就被一位面生的宫女拦住。 “公公好,我是祺贵人跟前侍候的大宫女雅芳。敢问公公自哪里来?” “雅芳姑娘好,我是养心殿的小麦子。” 小麦子初入养心殿,还没弄清楚后宫的形势,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有权有势的娘娘们。 这一有人问话,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雅芳闻言,笑意更深。 “麦公公,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家主子想请您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她说话间,还悄悄地将一个荷包塞了过来。 小麦子趁机一摸,荷包里不咯人,想必里头装的是银票。 他满意地将荷包塞入了袖子里,却摇头拒绝。 “雅芳姑娘,劳烦您替我向祺贵人告个罪。” “皇上钦点了淳嫔、柔贵人与何贵人随驾前往清凉台。奴才还要回去复命,不得在外耽搁。改日我一定亲自向小主道谢。” “既然麦公公有皇命在身,那我就不留您了。” 短短的交流后,两人各自回去复命。 祺贵人得知后殿那个伺候人的有幸随行,气得眼睛都红了。 “雅芳,你说本小主比后头那个贱人差在哪里?怎皇上就瞧不见本小主呢?” “不行,本小主得给阿玛写封家书。” “小主,大人前些日子因着牵头上了劝谏皇上重视满军旗的折子遭了皇上的训斥,短期内不宜在前朝有所动作。” 雅芳连忙劝说。 夫人特意写了一封信让她劝格格隐忍一段时日。 “雅芳,本小主知晓,这回不会冲动行事的。” 瓜尔佳?文鸳闷闷不乐地翻了个白眼。 皇上出行不带她,还不允许她撒撒气嘛。 压着她的甄嬛好不容易被废后赶出宫,留下来的贱婢却处处膈应她。 既然甄家人如此令人讨厌,那她就让在宁古塔的甄尚书一家过个好年吧。 瓜尔佳氏有一支族人在那边值守,刁难几个人就是顺手的事情。 若是甄家人熬不住,那便最好不过了。 瓜尔佳?文鸳越想越开心,“蹬蹬蹬”小跑着去书房写家书。 后殿得了随行消息的浣碧喜不自胜的同福宝一起收拾箱笼。 无意中碰到一个小瓷瓶时,浣碧眼睛一亮。 这是从前废后派人给她送来的,此次出行正好能派上用场。 浣碧如获珍宝般的将小瓷瓶放入首饰匣子中。 在一旁收拾衣裳的福宝惊呼出声。 “小主,这个梅花荷包的绣工精湛,您要带上吗?” “本小主不记得有这样一个荷包,你拿过来瞧瞧。” 浣碧将荷包拿到眼前打量,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下了职的流朱笑嘻嘻小跑到她面前。 “浣碧,小主让我转交给你的赏赐。这荷包还是小主亲手绣的。” “流朱姐姐,你可有替我向小主谢恩?” “浣碧,姐姐已帮你谢过了。我想将赏赐送回府里,让爹娘和哥哥松快些。你呢?” “流朱姐姐,我想托小太监买好看的珠花和脂粉。” 福宝没听到小主的声音,抬头望去,发现她正对着荷包出神,脸颊上还有泪珠闪过。 于是惊讶的开口。 “小主,您怎么哭了?” “没什么,本小主想起了一些往事,将这个荷包也装入箱笼里吧。” 浣碧低落的吩咐。 流朱用滚烫的鲜血向甄嬛奉献了她最后的忠心。 可甄嬛却不珍惜,为了所谓的傲气和皇上对着干,累得流朱一家子被发卖。 她派人找到他们时,一家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即便因主家遭了大难,流朱她爹一睁眼问的还是甄家的主子们。 浣碧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生而为奴,注定比别人矮一级。 甄远道当年将她带回去时,可有考虑过这些? 甄嬛入宫前就知晓二人有着血缘关系,可有真心为她打算过? 浣碧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要靠自己争取。 不管是甄远道,还是甄嬛亦或是废后,这些人都靠不住。 出发的那天,浣碧早早的来到储秀宫外等候。 沈眉庄抱着胧月公主出来时,她的斗篷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惠嫔娘娘,雪天路滑,让嫔妾抱着公主吧。” “多谢何贵人,胧月还小,本宫准备乘坐辇轿出行。” “未免让皇上久等,你也尽快出发吧。” 沈眉庄说完,就钻进了放在一旁的辇轿。 浣碧跟在粉色的辇轿后面前行,寒风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嫔位以上才有资格乘坐辇轿,她在心里默默的发誓,一定要博得属于自己的辇轿。 乘坐上放了炭盆的马车,浣碧连忙把冻僵了的手伸过去汲取温暖。 天寒地冻,他们一行人早上出发,天色昏暗才抵达清凉台附近。 为了让人畜看得清路面,马车的四个角上早早的挂上了灯笼。 出来办事的阿晋瞧见随行的大内侍卫,抄着小道一路狂奔。 来不及和守门的人打招呼,他直奔正殿,气喘吁吁的上禀。 “启禀主子,清凉台外来了一队车马,奴才瞧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位好像是侍卫统领。” “你是说皇兄” 话音未落,一声瓷碗碎裂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甄嬛脸色苍白地愣在床边,那个曾经残忍地将她当作纯元替身的男人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