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于是轻声道：“对不起。”</p>
萧子窈又咕哝了几声，额前沁出了些薄汗，她缓缓的睁开眼，便瞧见了伏在床前的沈要。</p>
“沈要？”</p>
萧子窈怔愣着问道，“你怎么来了？”</p>
“我听到六小姐在哭。”</p>
萧子窈揉了揉眼睛，微微的偏过头去。</p>
“大约是魇住了，不打紧的。你回去睡吧。”</p>
沈要点一点头，再摇一摇头，道：“我守在门外，六小姐若是害怕就叫我的名字。我一直都在。”</p>
话毕，便是落落的站起身来，提步要走。</p>
却是此时，萧子窈兀的叫住了他。</p>
“沈要，倘若换作你是我，你会如何处置鹃儿？”</p>
沈要淡淡的说：“按律处置则已。”</p>
“律法又有何用？律法救不回逝者，背叛之人难道不该千刀万剐吗？”</p>
沈要滞了一瞬，旋即涩涩的说道：“背叛之人也许会有苦衷。”</p>
“你为什么总不肯顺着我的意！”</p>
萧子窈焦躁的爬了起来，声音很沙很哑，“鹃儿险些害死我二姐，我二姐的苦衷又有谁在乎！你何苦为了一个背叛之人辩护！”</p>
沈要垂着头，只默默的听着、受着，并不作声。</p>
萧子窈冷冷的一叹。</p>
“沈要，你会背叛我吗？”</p>
她问得很是犹疑，心下更是惴惴不安的。</p>
当是时，沈要已然走出去了几步，眼下正停在窗边，只留给她一道浓黑的背影，深刻的显出十二万分的阴沉。</p>
沈要不答反问：“六小姐以为呢？”</p>
萧子窈直觉心下一紧，舌尖又苦又麻，像是窒息了一般。</p>
沈要为何不肯答她？</p>
他平日里待她，虽然呆愣了些，却是一贯直言不讳的……</p>
“人心隔肚皮，我又怎知你的心思。”</p>
萧子窈惨淡一笑，复又沉吟道，“沈要，你能够这般的进退自如……有些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p>
“我的心早就是六小姐的东西了。”</p>
沈要强硬的打断道，“只要六小姐想，挖出来一看便是了。”</p>
萧子窈倏尔笑道：“时机未到。”</p>
她意味深长的挑一挑眉，眸光流转，“沈要，总有一天，我定要看看你的心里到底装了些什么！”</p>
方才，萧子窈所思所梦之人，正是沈要。</p>
她梦见自己剖开了鹃儿的肚子，沈要站在旁的，见她浑身是血，只骂她残忍无心。</p>
那她自然要看一看他的心！</p>
他总是若即若离的与她周旋着，难道是生了一颗木头心窍不成！</p>
萧子窈切齿。</p>
月色冷然，沈要似是笑了一下。</p>
萧子窈看不大真切，便说道：“我要睡了，你就在窗户那儿坐一坐。等我睡着了，你再走。不要再去外面吹冷风了，知道吗？”</p>
“知道了。”</p>
沈要的呼吸声很轻很轻，像是融进了夜色，漫入她的身体里去。</p>
她于是重新躺回被子，躺回温柔的夜色。</p>
萧子窈心道：“沈要，不要走，更不要背叛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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