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便从袖中拈出两张白纸绿花的戏票来,再一抖,很有些炫耀之意。</p>
萧子窈缓了缓神,再一定睛细看,却见是一出《梁祝》。</p>
萧子窈一瞬冷冷的睨起了眼睛。</p>
她早已听倦了《梁祝》。</p>
什么“从此不敢看观音”、什么“笑问世间情何物,生死相许无所恨”……</p>
统统听得倦了、更厌了!</p>
然,倦在眉间心上,笑语却得嫣然。</p>
“好,你且等我一等,我梳洗一番就来。”</p>
梁耀自然笑应。</p>
不刻,萧子窈便着一袭绯色旗袍袅娜亮相了。</p>
她只管美艳如刀锋,更教人移不开眼睛。</p>
艳色,是为艳势,深一色浓涿、浅一色寡淡,她却浑然天成。</p>
梁耀信口道:“怎的打扮得这般隆重?”</p>
萧子窈漫不经心道:“今回好说歹说,总是我重见天日的大日子,自然不能懈怠。”</p>
话毕,她便款摆着走上前来,复又顺势挽住梁耀,风情很摇曳。</p>
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起了闲来。</p>
“你现在在主楼住的是哪一间屋子?”</p>
梁耀轻叹道:“说来惭愧……我住的是二姐的屋子。”</p>
萧子窈登时一哑。</p>
她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二姐对自己很不好,只将向阳的屋子留给旁人去住,自己便择一间阴阴的屋子来住,我好几次劝她挪一挪,她都不肯。你应当住不习惯罢?”</p>
梁耀倏尔笑道:“怎么会!二姐与二姐夫伉俪情深,好似梁祝化蝶,我住他们的屋子,何尝不是讨了一个好彩头!”</p>
“你可真会说笑!是不是从哪儿翻到了我二姐夫写给我二姐的信,于是照葫芦画瓢的拿情话敷衍我?”</p>
“这倒是真。”</p>
梁耀不遗余力的应和着她,“我之前搜罗过二姐夫的文章,他那一手文采,进能写家国天下事,退能写儿女慢情长,的确令人叹服!”</p>
萧子窈于是犹疑着试探起来。</p>
“他的文采的确是数一数二的,笔名也不落俗。”</p>
“对!‘勉之’,共勉、勉励,都是‘勉之’!”</p>
萧子窈听罢,心中于是兀的一凛。</p>
——梁耀是如何知晓余闵的笔名的!?</p>
早先前,余闵不过是报社里刊文的一员无名小卒罢了,默默无闻,更无出头之日,只幸得了萧从月的倾慕,一来二去,适才入赘进了萧府。</p>
然,前尘往事,他最怯最怯的,便是这一段卖字求生糊口的日子。</p>
彼时,萧家权势滔天,门客上下,自然是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他一介卖字的小贩,根本难登豪门的厅堂。</p>
于是只将笔墨藏起来、更将笔名藏起来,从此只做萧二姑爷,不再做“勉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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