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原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庄重。</p>
什么良缘永结,顶多只算匹配同称罢了。</p>
莺儿面色酸苦的搀着萧子窈,一路漫漫又慢慢的回去了小白楼。</p>
洞房择的正是萧子窈旧时居的闺房,如今只管铺天盖地的陈着红色,恍惚之间,便映得满目红光,好像站在了猪肉铺子的红盖头下,又有些娇羞之意。</p>
莺儿适才伺候着萧子窈歇坐下来,便去布置合卺酒了。</p>
一双红漆小金樽,又盈着浸过了红高粱壳的白酒,红得像放血。</p>
莺儿直觉心寒胆落,便忽问道:“六小姐,三小姐常年在外读书,您与她的感情可还算深厚?”</p>
萧子窈听得莫名,只诧异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三姐最开始想学医,本就是为了我和二姐,我对她当然亲爱。更何况,无论她走去哪里,手足之情也是无法斩断的。”</p>
如此,莺儿终于失声道:“好,那我便放心了。三小姐就托付给您了。”</p>
萧子窈不曾掀下盖头,便不知莺儿哭丧似的笑颜,泪眼与笑口扭在一起,简直丑得过分。</p>
萧子窈熬等了许久。</p>
想来,这一堂姻大约还是热闹非凡的,只不过,不是她的热闹。</p>
然,心下正想着,房门便忽的一开,细风微微,那山茶枝子便颤了一颤。</p>
萧子窈于是认命似的、紧紧的阖上了眼。</p>
不必再看。</p>
只要将那盖头一掀,便可直见她的性命,她便再也无处可逃了。</p>
前尘往事,魂断于此。</p>
谁知,耳畔竟有人语:“六小姐,我来娶您了。”</p>
话音还未落,喜秤只轻轻的一挑,盖头便落下去,像红烛熄灭了,天光便大亮起来。</p>
又见新郎不着红袍,穿的却是黑色的军装。</p>
那分明不是什么新郎,更不是什么梁兄、什么梁耀。</p>
那是她的狗——沈要。</p>
萧子窈猝不及防,沈要的手便顺势而下,滑行着掬起她的脸来。</p>
“子窈,我来迟了,可我也等得好着急……所以,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气?”</p>
正说着,他的手竟然兀的收紧了,仿佛寸断,不留一丝余地的拿住了她、更拿下了她。</p>
萧子窈又惊又怕。</p>
“怎、怎么会是你?梁耀呢?”</p>
沈要置若罔闻,只无知无觉的软声道:“萧子窈,我是沈要,不是梁耀。你在新婚夜叫错我的名字,我会难过的。”</p>
“沈要!你别再发疯了!”</p>
萧子窈尖叫起来,“梁耀在哪里,我要见他!”</p>
“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见的?”</p>
沈要凉凉的笑了一下,似有些不耐,“不过,让你再见他最后一眼也不是不可以。”</p>
萧子窈登时煞白了脸面。</p>
“你要杀了他!?沈要,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我非要嫁给梁耀不可……”</p>
她只奋力的挣着,谁知,沈要再容不得她作闹,竟一把扳住了她的脸,更扳成了仰望的样子。</p>
“我就是要杀他!”</p>
“靠近你的、垂涎你的、觊觎你的、得到你的,我都要杀!”</p>
“只要杀光了这些人,你就只能是我的了。”</p>
“萧子窈——六小姐,你奈我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