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死得晦气,萧子窈自然脱不了干系。</p>
然,军重如山,梁显世便奈何她不得。</p>
于是,不过朝夕一瞬,红事过了,又赶白事。红布红纸拆不尽,烛台还遗红蜡,简直狼狈得过分。</p>
梁耀死得狼狈,名声却不敢狼藉。</p>
梁延心思深沉,便另择了一个病逝的名头安置下来。</p>
他只道梁耀久病缠身,以往留洋便是为了治病,却奈何药石无医、大限将至,于是速速归国,只为再续前缘。</p>
如此,一来二去,竟然将一段孽缘道为苦命鸳鸯,的确好听许多,哭丧便也更容易些。</p>
天际微明,细雨蒙蒙一刹。</p>
萧子窈只听得门外喧嚣一阵,不刻,便有人闯门进来了。</p>
那一众来人果然听的是梁延的吩咐。</p>
“二少夫人,还请您立刻披上这白麻,速速前去主楼祭拜。”</p>
正说着,便将一袭粗麻掷在了地上,根本高慢得紧。</p>
又去撕扯红床玉枕,扫落妆奁金玉琳琅,气势汹汹仿佛抄家掠物。</p>
萧子窈沉声道:“你们既然唤我一声二少夫人,却又漠视伺候二少夫人的规矩,当真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p>
那来人蔑她一眼,很是无谓:“二少夫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您还是清醒些的好!沈军长一早便领罚去了,我看谁还护得住你!”</p>
话毕,嘴瘾过不够,便又暗骂一句:“哼,狗男女。”</p>
萧子窈根本听得真切。</p>
眼下,莺儿不再,沈要更不在,她便实在很好欺压。</p>
又直觉,那人却也没有错怪。</p>
她与沈要,本就算不得清白。</p>
思及此,萧子窈便不情愿应声了。</p>
那来人见她不言,便当她是心中有愧、不敢言,于是更加的耀武扬威起来。</p>
却见案前又置一盆山茶花,绿叶油亮如新雨洗过,便厉声喝道:“将这山茶花一道丢出门去!”</p>
谁知,此话一出,原也忍气吞声的萧子窈竟然兀的踏上前来!</p>
“你倒是好大的威风!我让你一寸,你便得寸进尺了!”</p>
她只一手护住那山茶花,更厉色道,“这盆花是我自己的物件,还由不得梁家随意搬弄!”</p>
“那二少夫人可就想错了!您一个大活人都是梁家的物件,又何况这一盆破花!”</p>
那来人目空无人、气焰正盛,如此叫嚣罢了,竟然一抡手,便将那山茶花摔落在地!</p>
登时,陶片土屑飞溅而起,那满枝的绿叶簌簌如泪下,更映得根脉苍白如骨。</p>
那一众来人于是绝尘而去。</p>
萧子窈眼前模糊,只管忙不迭的俯身下去。</p>
她抖着手,拘一捧土、再拘一捧,却如何也护不住那白骨似的山茶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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