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一时有些目眩神迷。</p>
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那暧昧的计谋永远一矢中的,总也有恃无恐。</p>
他很不堪的中招,更加明白自己的糊涂与一败涂地,然后迄自陶醉沉沦。</p>
她那施舍似的爱意仿佛危墙,摇摇欲坠。</p>
却算不得甜头,而是愉悦的酷刑。</p>
甜头是用来赏的,来得轻易也微不足道,偏她那甜言蜜语如镜花水月,他是渴水之人,又恐月迷津渡,便只好枯守一尊皲裂的水中残月,终于干涸至死。</p>
爱,绝非无价之物。</p>
他有时被驯得太过循规蹈矩,所以很难再见她的拿手好戏。</p>
“……我就是很笨,所以需要你来调教。”</p>
萧子窈于是语焉不详的叹道:“沈要,你真的好像一条狗。”</p>
——他很顺从的应下了。</p>
日光洋洋的,有些催人懒。</p>
又近午时,庵里的尼子还在料理惠音师太,大约是抽不出身来开斋了,萧子有些不耐,便不由得抱怨道:“她们不开斋,我没吃的喂猫,还得跟着一起饿肚子。”</p>
谁知,她正说着,沈要却道:“我带你去打野味吃。”</p>
萧子窈微微一愣,又听得他很认真的诱哄道:“这个季节山里有很多兔子。小猫也可以吃。”</p>
她听罢了,于是睨着眼,眼光悄悄的落在沈要的伤手上,很有些将信将疑。</p>
“你一只手也可以?”</p>
沈要云淡风轻的歪了歪头,语气平平的:“为什么不可以——我一只手都可以抱你。”</p>
他的坦白总也无所顾忌。</p>
果然,此话毕,萧子窈登时烧红了耳根子。</p>
她一时羞恼不已,却又很奈他不得,便只得落跑似的逃回了房里。</p>
好在她不算负气,不刻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出来,微微的荷色,不算分明,偏偏衬上她身却显出十二分的明艳。</p>
复又很习惯的探了手去抚颈子,却不想,耳畔只余一线猩红的血滴子玲琅一晃,曾经那如云如瀑的、泼墨似的曼曼长发再也不在了。</p>
萧子窈微微一怔,却又面不改色的收回了手来。</p>
如此一举一动,沈要根本看得真切。</p>
他于是滞了片刻,唇齿有些涩,喉咙也哽着,开口更是无声无息的。</p>
最终最终,他还是再无言了。</p>
萧子窈很平静的说:“既然要进山打猎,那就快些走。不然遇上了大雨,我们就回不来了。”</p>
话毕,便撇下了他、先一步迈出了院门。</p>
她不肯回首,决绝一如往日。</p>
沈要直觉心跳得飞快。</p>
他总也不敢揣测她的心,唯恐自己清醒得太过、猜中了,便又免不了一场无死不休的自欺欺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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