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爷来到青年跟前，直接问道。</p>
这一举动立时引得旁人不满……</p>
“喂，你是哪个村儿的？懂不懂买油条得排个队？”</p>
“就是，别想插空子，老老实实排后头去嘞！”</p>
可那炸油条的后生子，好似没听见乡亲们的嘈杂，更没听见胖爷的问话，一心一意地拨弄着油锅里翻滚的油条。</p>
“掌柜的在不？谁是霍道夫？”</p>
胖爷又重新问了一遍。</p>
可这位戴着眼镜，瞧着文绉绉的后生，仍旧没搭理他，这会儿他的心里眼里只剩下油条，旁的啥也没有。</p>
大雨似能拉长时光，霍道夫一直没开口，直等到手中那团面又炸成了金黄的油条，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才勉强挤出一抹淡笑。</p>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王胖子也有这么急躁的一天……”</p>
透过那金丝眼镜，霍道夫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后点头道：“进屋说吧……”</p>
言罢，他拿起案上干净的白布抹了抹手，转身先进了内屋。</p>
胖爷没料到霍道夫会这么爽快答应，一愣之后，顿时喜上眉梢，连忙回车上和张乾一起，把昏迷不醒的无携抬进了油条铺。</p>
这油条铺是个两层小楼，在霍道夫的示意下，胖爷背着无携上了二楼。</p>
二楼布置得挺素雅，家具摆设不多。</p>
“放哪儿？人该搁哪儿？”胖爷四下瞅了瞅，不见床铺，急得连声问道。</p>
霍道夫还是老样子，没多话，只朝那张长长的木桌努了努嘴。</p>
张乾对霍道夫这派头倒是佩服，这些念过医书的，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神秘劲儿，活脱脱的世外高人样。</p>
把无携轻轻放在木桌上后，霍道夫伸出两指，搭在无携脖子侧边的脉搏上，细细诊脉。</p>
“咋样？”胖爷心急火燎地问。</p>
霍道夫没作声，松开脉搏后，又查看了无携的脸色和心跳。</p>
胖爷知道自己这时不宜多嘴，赶忙闭紧了嘴，小声嘟囔：</p>
“穿白大褂的都能治病哈……”</p>
“你说啥？不信你现在就走，没人拦你。”霍道夫误会了胖爷的意思，板起脸，像要赶人。</p>
胖爷忙摆手：“别别别，我没那意思，你能治病那是肯定的，我没别的意思。”</p>
霍道夫斜了胖爷一眼，将注意力转回无携身上，问道：</p>
“说说他之前啥状况？”</p>
“疑似肺纤维化！”张乾生怕胖爷又说错，抢着答道。</p>
霍道夫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又进了内屋，不大会儿提了个大箱子出来。</p>
箱子里是霍道夫专用的医疗器具，他先取出听诊器，打算听听无携肺部有无异常声响。</p>
“无携这病原本就重，今儿又被泥车困住了，满是尘土。他在尘土里憋了一阵，立马咳得口吐鲜血，接着就晕过去了，你快给他瞧瞧。”</p>
胖爷翻开手机，把无携之前的检查报告递给霍道夫。</p>
霍道夫看了一眼报告，面色渐渐沉重起来。</p>
听诊器在无携胸膛上下游移，眉头越皱越紧。</p>
“他肺功能已极度虚弱，且失去了自我净化的能力，极易引发哮喘。这病需静养，远离污染，呼吸新鲜空气。此刻最怕的就是感冒发烧，再吸入尘埃。一旦再吸入尘土，会加剧先前病情，并难以恢复。”</p>
霍道夫边听诊边说出了自己的诊断。</p>
胖爷一听情况如此严重，心中慌乱，忙问：</p>
“那现在咋整啊？”</p>
“肺功能已衰竭，能救他的只有一法，即肺移植手术。但事先说清楚，此手术五年存活率为百分之三十五。”</p>
霍道夫再次用听筒仔细听了听无携的肺部，在确认病情后，给出了治疗方案。</p>
“百分之三十五？也不算低了……”</p>
对于无携的病情，胖爷多少有些了解，霍道夫这存活率非但不低，甚至比医院还乐观些。</p>
然而，霍道夫接下来说的话，却让胖爷心头一沉。</p>
“他现处于恶化期，且这当口上我上哪儿找肺给他？</p>
所以，你别想得太简单。”</p>
说完，霍道夫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胖爷。</p>
肺移植听着容易，手术本身倒不复杂，难点在于找不到合适的器官。</p>
可胖爷对此一窍不通，干脆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p>
“肺？我有两个，他是我兄弟，给他一个没问题！”</p>
霍道夫被胖爷的话惊得不知如何回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说道：</p>
“你先别急，他现在的问题不光是这个……”</p>
“还有啥问题？”胖爷急着追问。</p>
“眼下，他肺出问题，肝也开始衰竭。</p>
要是现在动手术，我怕他身体扛不住。</p>
他的血液可能与常人不同。</p>
照理说，他应该躺在医院，靠管子维持了……”</p>
胖爷哪受得了霍道夫这样说无携，焦急地打断他：</p>
“总得有法子治好吧？</p>
要肺我有，要肝我也行！</p>
两个都好好的，绝对能用！”</p>
胖爷重重拍打着自己的肚子，对他来说，别说肺肝，就算要割一个肾给无携，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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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道夫心下了然，胖爷那是典型的憨厚热心肠，话都没听全乎呢，只好转过头，对着张乾说：</p>
“要是这会儿给他接上呼吸机，怕是这辈子都离不得喽……”</p>
张乾没想到无携的病势已危重如斯，心头一沉。</p>
万一无携真就这么成了植物人，他可如何完成系统交付的重任？</p>
无论怎样考量，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无携一辈子沉睡不起。</p>
“无携昏迷前硬是要我们带他来找你，说唯有你能救他。</p>
我相信，你必有妙策能助他脱困！”</p>
张乾望着脸色凝重的霍道夫，诚挚地说出了心底话。</p>
他不懂为何无携如此坚信霍道夫的手段，也不知霍道夫是何方神圣。</p>
但张乾信无携，他信无携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命交给个不相干的人手里。</p>
华夏古国五千年的智慧沉淀，在医术这行当里，奇人异士辈出。</p>
多少世代传承的医道世家隐于民间，代代接力。</p>
眼前这位青年，便是其中之一。</p>
“好吧，这回我冒个险试试，但成不成，你们可莫怪我……”</p>
沉默半晌，霍道夫终是松了口。“无携现在是你的病人，你无论如何得把他救回来！”</p>
胖爷目光笃定，一字一顿地对着霍道夫说道。</p>
虽说早知无携身患绝症，可胖爷还没准备好与无携阴阳两隔。</p>
张乾沉默着，他比胖爷要冷静，知晓开刀问诊免不了风险。</p>
不论结果好坏，责任都不该落在施治者肩上。</p>
胖爷这么一说，只会给霍道夫添压，可他又不能当面说些“救不好也别自责”之类的话，只好朝霍道夫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决定。</p>
得了两人首肯，霍道夫不再迟疑，从箱子里取出手术器械，边操作边娴熟地将各种导管插入无携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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