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酒的确没有与端木伯御见面,也没有令其听从羊图指挥,这就使端木伯御的百人马队,处在了权力真空的状态下。 端木伯御当时牛x哄哄地全军具甲,在会盟台前来了一场武装游行,任谁见了都会生疑。 俱酒担心与伯御相见,会引起白马氐国的误会,故而令其远远地绕着会盟地走,提前回到驻地。 这个空子被急于立功的淳于浩给抓住了,他一把抓住伯御,二人钻到一个角落里嘀嘀咕咕老半天,然后哈哈大笑,击掌而别,各自依计而行。 羊图也想立功啊,在俱酒手下这些新锐中,羊图是年龄比较大的,但却是功劳相对少的。 蟜给占了,羊图也窝火。 但是,公子却最器重自己。 西进会盟,将整个营盘的指挥大权全部交到了自己手里,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令羊图既感动又冷静。 所以,无论淳于和端木这俩复姓的家伙如何软磨硬泡,羊图就是坚守原则,按兵不动。 羊图想明白了这层道理,于是稳坐中军,心如止水,不再纠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他坚信,守住矿场,就是大功一件。 正在此时,突然一名军卒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报!将军,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新来的那位,端什么木头的将军,率领本部人马,一路向南杀去。口中嚷嚷着,一日之内攻下无累城!” 羊图大惊,这可真是大事。他没想到端木伯御盛名之下,居然如此鲁莽行事。 一百人的骑兵马队,在道路崎岖的巴山腹地,根本毫无优势可言,反而容易成为活靶子。 进入山谷路段,若两峰设伏,趴上几十个人,不用任何武器,就扔石头都能将之全队消灭。 他急切地下令道:“派人持本将将令,命端木伯御火速回营,不得有误!” “诺!” “速请淳于将军前来议事。” “诺!” 话音未落,淳于浩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羊兄,羊兄,端木擅自离营,其势危矣!” 羊图也坐不住了,急得在地上直跳脚:“没想到、没想到,端木伯御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是如此莽撞之人!” 淳于浩继续火上浇油:“伯御晋国世家,公子心腹,堪称手足,非你我襄城后附之臣可以比拟。若有个三长两短,公子面前,难以交待啊!” 羊图彻底乱了分寸,再次下令道:“来人,加派人手,速速追赶端木伯御。” 淳于浩长叹一声:“羊兄何其愚也!放眼天下,御马之术,有几人可堪伯御?遑论军中既无好马,亦无良驭?” 羊图闻言如同五雷轰顶,端木伯御可是这个时代骨灰级的玩马高手,派几个小兵就想追回端木伯御,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眼见羊图手足无措,来回踱步,淳于浩心中暗暗得意:老羊啊,你还是图羊图森破啊! 从你这氏就可以看出来,姓氏这东西和智商成正比呢,你这几个简单笔画还想和我们复姓斗? 淳于浩见差不多了,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状道: “羊兄也不必着急,如今之计,弟只好抗令一回,派出水师,拦截伯御。只要伯御能回,一切罪名,弟一人担当。” 羊图眼睛一瞪:“淳于浩,你特么这叫什么话,羊某岂是怕事之人?” 他转身坐回中军,大声道:“淳于浩听令,命尔速率水师,追回端木伯御,不得有误。” 淳于浩作迟疑状:“羊兄,这……恐怕不妥吧,还是等公子回来,从长计议。” 羊图“啪”的一声将几案一拍:“公子回来,伯御就叫青氐给炖成肉汤了!速去勿疑!” “得令!”淳于浩勉力按住自己兴奋得快要跳出来的小心脏,一脸严肃地接令而去。 之前淳于浩早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水战所需要的弓弩、箭枝、油脂、钩拒等物,齐齐准备妥当。水手、水鬼也已经全副武装,待令而发。 淳于浩飞也似地从大营弹射出来,一个箭步就跃过丈余宽的水岸,直接落到了船上,人尚在空中,口中就大声下令:“快快快!全军起锚,火速南下!” 水师组建以来,天天操练,但没有经过一场实战。 天天就是靠听听第一次襄城之战的十几名水鬼吹牛解馋,今天终于要开打了,大家都铆足了劲。 加上顺水顺风,三十余艘船只箭也似地离开了岸边,顺着嘉陵水飞流直下。 在一处水面宽阔处,淳于浩命人将船速放缓,只见端森伯御提着一对大铁鎚,鬼头鬼脑地钻出了草丛。 船只靠近岸边,端木伯御迫不及待地趟着水就跳了过来,“咚”的一声,连人带鎚像一块巨石一般砸在船板上,震得船儿在水中好一阵晃荡。 淳于和端木,二人相视一笑,船只重新起航,直向下游而去。 青氐的哨探小船逃回无累城,迅速向驻扎在无累城的城主蒲十一报告: “报城主,大事不好,嘉陵水出现不明船只,我船被袭,小人拼死得以逃回,另一船被执,请城主速救。” 无累城是一座军寨,主要任务就是加工上游矿场的黄金,并及时运回吐费城,供昔阝王享用。 城中除了驻扎着蒲十一为首的一千余名氐军士卒外,其余大部分是被氐人从巴山深处抓回来的野人,负责伐木、烧炭、冶炼黄金等繁重的活计。 蒲十一疑惑地问道:“船只?可是白氐?” “小人急于逃命,未曾细看。不过其船不似白氐,倒似楚人之船?” 蒲十一更纳闷了:“楚人?南郑之地尚属秦境,楚舟焉能过南郑而至嘉陵?殊不可信!” 他在地上来回踱了两圈步,方才下令道:“来人,派船十艘,溯水而上,再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