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之中,章蟜大步上前,紧紧把住端木伯御的双臂:“蟜多谢端木将军相救之恩。” 端木伯御故作一脸惊诧,上下左右对着章蟜一通猛打量:“大虫子,汝尚生乎?” 章蟜心存感激,一本正经地回道:“蟜尚未死!” 伯御哈哈大笑:“未死就好,否则,这天大的人情不知向谁去讨。” 关头之战,“蟜字营”雨夜奔袭,血战氐军,战斗损伤也比较大。特别是在氐人援军突然入场之后,给全军带来不小的伤亡。 战后统计,全营阵亡达四百余人,身体带伤者八百余人,这是“蟜字营”自成立以来,打得最惨烈的一场仗,同时也是“蟜字营”扬名立万的经典之战。 章蟜下令一边抓紧给伤员包扎治疗,一边押解着氐人俘虏,立即整修关头城防。同时用枯枝、断木、巨石等杂物,将码头水道雍塞,防止氐人船只靠岸。 军中医匠用皮囊携带了部分高度白酒,用于伤口消毒,有效避免了因伤口感染而致死的士卒,降低了因伤致死率。 章蟜打开关头的府库,缴获一批粮食,可供全军坚守一段时间。同时缴获了一大批兵器,迅速补充到了城防之上,使关头的城防得到了稳固的保障。 雨霁初晴,昔阝国太子符溪渺率领大军抵达嘉陵水对岸码头。而此时此刻,北上南郑、西进陇右的关键卡点——关头,已经易手。 而且符溪渺派出的一千精锐先锋军,连船带人都落入敌手。现阶段,想要渡水进击也不可能,必须得等到左护国、水师统领雷阿卯的船只赶到渡口之后,才能实施。 受到致命打击、却又无计可施的符溪渺气得暴跳如雷,一边派人命令雷阿卯火速进军;一边派人向蜀国加急求援。 信中少不得强调关头已失,蜀北门户大开,蜀王若不尽快北援,秦人将不日入蜀云云。 在符溪渺进军被阻的同时,儿良却督率着加强版的“良字营”,迅速赶到了关头防线,除充实关头城防之外,还由关头向左右延伸,沿嘉陵水、白水一线部署了绵延数里的防线。一时间,旌旗招展、鼓角争鸣,一派肃杀景象。 南郑水师主将淳于浩也率领全体“浩字营”水师沿江而下,在离关头不远的上游建成了临水水寨,与岸边的“良字营”军士相为呼应。 同时儿良还带来了在谷坝之战中以“不着调”闻名的杀手锏——唐炮制作团队。此时已秘密潜入山谷之中,开始了史上蟜为主将的“蟜字营”、儿良为主将、端木伯御为副将的加强版“良字营”、淳于浩为主将的“浩字营”。 “蟜字营”将部分重伤员通过水师转移至无累城养伤,同时从金矿青壮野人中补充兵员五百人,使全军可战之兵恢复到二千人左右。 至此,倶酒的南郑政权在关头集结了七千余水陆兵力,凭借关头的险要地形,死死扼住了入蜀咽喉。 昔阝国方面,左护国、水师统领雷阿卯终于率水师赶来,昔阝国的水师除了少量的常备力量外,其实大部分是征用沿岸百姓捕鱼的船只,征用的过程就十分耗时,是故雷阿卯姗姗来迟。 符溪渺与雷阿卯立即相见议事,符溪渺道:“左护国,立即准备船只,强渡嘉陵,务必夺下关头,确保国都安全。” 雷阿卯道:“太子,关头沦陷,天险尽失,臣以为不宜强攻,还是从长计议。” 符溪渺怒道:“我数万青氐,岂肯任人宰割,必拼死一战,以抗秦军。” 雷阿卯道:“太子,臣适才隔水相望,关头阵地,戒备森严。码头雍塞、船不可栖。沿岸秦军连营十里,几无泊船之处,此时开战,无异自戕!” 如今之计,没有雷阿卯的配合,氐人大军根本无法渡水作战,是故符溪渺强压怒火,继续问道:“强攻不可,护国可有妙计?” 雷阿卯沉吟片刻道:“臣之策有三。” “东连平周、南求于蜀,乃至巴、充诸国,组建蜀中联军,以应时艰。此其一也。” 符溪渺闻言冷哼一声,陈词滥调,蜀国或可一求,至于平周这个白眼狼,平时两国就不怎么对付,关键时刻怎能出手相救?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筑建关城,隔江固守,以待强援,以应时变,此其二也。” 符溪渺心中充满了鄙夷,这特么就是投降主义。三万大军,倾国而来,结果一仗也不打,一箭也不射,就开始固守?丢失的那些地盘不要了?特别是老子的金矿,嘶嘶……别提金矿,一提这个胸口钻心地疼! “沿小路西进,溯白水而上,抵达桥头,收取桥头守军,一同折返,以陆路强攻关头腹背。此其三也。” 雷阿卯的蟜给拿下来,现在正在“蟜字营”的皮鞭下卖力地修筑桥头关城呢。 雷阿卯的三策确实有其合理性,但是符溪渺却并不满意,他冷冷地道:“三策虽妙,然不解燃眉之急。” 雷阿卯道:“臣请太子示下!” 符溪渺道:“舟师强渡嘉陵水,运送我青氐大军过河,一战可下关头,何必迂回桥头,徒费时日,徒增损耗?” 雷阿卯急了,这位太子这是油盐不进啊,强攻要造成多大损失你心里没点数吗。 老臣的忠耿之性一时上头,雷阿卯再次劝谏道:“太子不可,如此强攻,必不能胜。” 必不能胜? 被复仇冲昏了头脑的太子符溪渺一听,这话可太扎耳了,尚未出师先言败,你特么护的是哪一国? 念及于此,符溪渺脱口而出:“护国,颇惧死乎?” 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雷阿卯气得血往上涌,但面对太子仍不敢反驳,只好强压着心中怒火回道: “太子军令既下,臣愿为先锋,渡水而战,以死报国!”说毕冷冷地不发一言。 符溪渺击掌称善,心想,还是激将法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