蟜之命前来受降。 淳于浩与吴耕同属襄城旧识,一见吴耕满面征尘,哈哈大笑:“吴老弟,何来迟也?” 吴耕一看城头之上一脸得意的淳于浩,心中暗暗叫苦,惨了惨了,这受降之功,被这只“水耗子”给抢了先了。 淳于浩亲自迎出城外,与吴耕寒暄。一问之下,才知道樊紫金这个老狐狸,虽然出南门向淳于浩进行了献降,但却同时向章蟜和儿良都递送了降表,等于同时向三位主将投降。 又一日,儿良率领先锋军风尘仆仆地抵达江州城下,刚欲开口喊城,只见城门大开,淳于浩与吴耕双双迎了出来。 淳于浩大咧咧地叫着儿良的外号:“巴山蜀水,颇阻归程,铁脚板何来迟也?”一副得意忘形的嘴脸。 吴耕虽年长,但儿良毕竟是一军之主将,倒是规规矩矩地上前见礼。 儿良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取江州之功已经落空,但伐巴之战终于取胜,也算是皆大欢喜,于是连声恭喜: “淳于将军,伐巴之战,居功至伟,良等佩服。” 淳于浩得意归得意,但他也知道,最终迫降巴王,三路大军均发挥了不同的作用,自己只不过是先行一步,摘了胜利的果实而已。 当下收了意气,正色道:“浩何敢独居其功,自是公子英明,诸位将军神武,同心戮力,方有此功。” 俱酒这两天接连不断收到喜报,三路伐巴大军都派来信使,皆言攻下江州,接受巴王献降。虽然俱酒非常高兴 ,但也颇感意外。 俱酒当即在怀木的护卫之下,一路开拔,直趋江州。 一路之上,俱酒访贫问寒,赈穷济困,体察民情,求民病利,掌握了巴国经济社会的第一手资料,对下一步治理巴国及早谋划。 巴国山多地少,主要经济来源为渔盐。巴民多以打渔熬盐为生,特别是熬盐业,几乎主宰了巴国的经济命脉,写就了整部巴人历史。 盐资源分布的不平衡性和食用的不可替代性,决定了它战略资源的重要地位。以渔盐为业的巴人,同时兼具了发达的商业头脑,几乎垄断了蜀、楚等地的盐业市场。 正是巴国这种经济特点,使其国内熬盐业特别发达,航运业、商业等相关产业也因之兴起,整个国家并没有像蜀国一样实行奴隶制,反而是呈现出手工业相对进步的情况。 虽然大部分是自给自足,独家独户生产;但在某些地区,居然出现了众人合股开凿盐泉、熬盐、煮盐、贩盐等情况,也出现了自由雇佣劳动者的较大规模的盐井。 俱酒访察到这些情况,极其惊讶,要知道“雇佣关系”的出现,就是资本主义的萌芽,很难想像在战国时代的巴国,已经出现了这种苗头。这要比历史教科书上所写的明末提前了一千八百多年。 穿越者在惊讶之余,也感觉到了历史的迷雾重重。 巴国可以说是占据了极其重要的立国资源,但是,国家发展却并不是非常强盛,甚至说有点坎坷。 巴国紧邻楚国这个庞然大物,绝对的资源必然招来绝对的觊觎,楚国对巴国的压制从来没有停止过。同时蜀国也与巴国互相争锋,争当盆地老大。 在这种外部环境下,历代巴王均对巴人压榨有加,从最初的十税一,到局部地区的十税五,巴人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巴王还穷兵黩武,无论与楚国打仗、与蜀国打仗,动辄就是十五以上、六十以下,全民皆兵。导致巴国人口不断下降。 战争的残酷性,导致巴人都不想生育男孩,生了男孩忍痛溺毙,省却战争徭役之苦。 了解了这些底层情况,俱酒心中的治理巴蜀之策也有了一些头绪,毕竟作为穿越者,种田才是发展的根本,没有经济的起飞,一统天下只能是个梦想。 不一日,俱酒抵达巴国旧都江城,此时,浩军、蟜军、良军、邦军、矢军五大主力全部会师江城,齐齐出城十里迎接公子俱酒——巴蜀之地的纵目王。 俱酒在怀木的护卫下,头戴金面具、身披金铠甲、手握金权杖,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江州百姓万人空巷,箪食壶浆,迎接这位巴蜀大地的新主人入城。 俱酒入城之后,先是开仓放粮,赈济贫苦,先行收买一波人心。 其次贬巴王为僚子,和他的子孙们一起徙居僚城,彻底消除旧势力对新政权的影响。 之所以蜀王尚能封为侯,而巴王则贬为子,主要是巴国本是周天子所封的诸侯,其爵位就是子爵,和楚国一样。 只不过巴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僭越称王罢了,俱酒所做的,也就是还其本来面目而已。 俱酒又大宴群臣,同时也见到了久别的卫鞅。卫鞅却是始终内心有愧,在俱酒面前表现虚心。 俱酒表面矜持,内心却十分激动,有这样的内政高手在自己身边,何愁巴蜀不治?天下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