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汉王俱酒召开议军会议，询问南线战事进展情况。</p>
易十七详细汇报了蒲阴陉的情况，聂政闯关之后，惊动了山下武阳城的东胡人，他们连夜组织了两万大军进驻山中，日夜巡防，严密把守。</p>
易十七曾派人到塞前诱敌，但东胡人也知道山中险峻，显然不是他们这些骑射型选手的最好战场，于是只是凭险据守。</p>
汉王转头问火器营校尉：“能不能将塞城炸掉？”</p>
火器营校尉既是墨家弟子，又经过汉水军校熏陶，他严肃地说道：“王上，此塞全部以山石砌城，且塞前全部为石板路，无寸土可掘，黑火药没有密闭空间，显然威力不足以摧毁此塞。”</p>
这是黑火药的通病，它最好是通过挖掘地道的方式，通过大量火药在密闭空间的迅速膨胀，来达到炸毁建筑的目的。</p>
这座山中的塞城，地面是石头，根本挖不下去；塞城也是天然的巨石堆砌而成，也不易攻破。</p>
黑火药不行，唐炮肯定也不行，北线的居庸关也是这种情况。</p>
病榻上的聂政插话道：“王上昔日征服巴蜀，无火器之利，亦连战连捷。今者山中小小塞城，竟然阻滞我军不前，汉军之勇尚存乎？”</p>
这些年来，汉军的武器装备越来越先进，对诸侯的碾压程度越来越降维，但吴起、聂政等军中宿将，都颇有些忧心。</p>
军队打仗说到底，还是依靠人力因素，依靠战斗意志和战斗精神。若养成高度依赖火器的习惯，汉军的战斗力如何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p>
俱酒明白聂政的忧虑，组织大军硬碰硬去打一仗，汉国现在完全有这个资本。但当前创业未半，还未到硬拼的阶段，能够提高一支军队的生存率，也是对军心士气的鼓舞。</p>
况且，楚、魏、齐、韩等诸侯实力尚存，现在就提前把精锐打没了，十数年间也不能恢复。君不见赵国长平之战之后，一下子就衰退了。</p>
所以，人力资源还是宝贵的，尤其是老兵！</p>
俱酒不理聂政，拿过舆图仔细查找。之前如数家珍的、拱卫北京安危的内、外三关，显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成型。但一些险峻的关隘，那是天然存在的，这是地理条件决定的。</p>
此次征战代郡，外三关中的雁门关（战国名句注塞）、宁武关（儿良军所行之处）已经出现，偏头关则由于楼烦归汉，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p>
内三关中的居庸关（战国叫居庸塞）、紫荆关（也就是目前东胡人把守的这处无名塞城）也都出现了。那么内三关中的“倒马关”现在在哪里呢？</p>
看惯了地图的现代人，一下子身处崇山峻岭之间，也有“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慨。</p>
俱酒一时也无头绪，遂率领怀木等亲卫，在浊鹿城中四处走访，试图寻找一些线索。</p>
浊鹿城自被东胡人祸祸之后，几乎成为一片白地，附近的居民也是十室九空，剩下的都躲到了山中去了，整个浊鹿城里城外，一片凄凉。</p>
俱酒下令汉军秋毫无犯，并且开仓放粮，一边安抚城中留守居民，一边召唤山中躲反的人们回巢。</p>
数日之后，见汉军果然军纪严明，粮食也是真发放，陆陆续续有土人、溃兵等返回浊鹿城中，毕竟在山中也要饿死啊！</p>
俱酒在施粥现场，看到一名身穿赵军军服模样的老卒，前亲切地与之攀谈，嘘寒问暖。</p>
俱酒一身戎装打扮，老卒只以为他就是汉军一名中下级军官而已，倒也不甚拘谨，吃饱喝足之后，与俱酒一番攀谈。</p>
言语间，老卒不由得流露出对原浊鹿城主公子朝的怀念，公子朝经营浊鹿期间，确实颇有建树。没当成诸侯的他，显然把这一亩三分地当成了自己的理想试验田了。</p>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俱酒耳朵一尖，听到老卒提到公子朝，遂打断了他的话：“谁？公子朝？”</p>
老卒道：“不错，正是公子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