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就说怎么办吧！”</p>
刘梦棣连忙答道：“盐场取盐，一担一两，一引三两，这是定死了的。若是削减，盐场入不敷出必成朝廷一弊。盐课也不能减，朝廷还靠着盐课养兵呢。至于那水费与拆包，那是盐商们原本就有的必要开支，该省的他们早省了，不会多花一文钱去。”</p>
“所以呢？贵在哪儿了？”</p>
“货值、水费拆包、课税合起来最高不过八两三。商贾图利，交易盐引，使得盐引价倍增，但这又是盐货流通之必要。要不然许多商贾会因取不着盐货积压盐引而周转不灵，那样盐货流通便更为坚难。所以，引价在一两至二两五之间皆为正常。盐商于北方屯田应盐引代币之策以后，盐引必然激增，盐引价降至一两五左右为正常，所以不必理会。”</p>
刘泷又问：“至少也得做些什么吧？”</p>
“还有三项。”</p>
“说！”</p>
“最早商盐与商铺共分其三两之利，后因贪婪而使商盐自占三两而商铺或一或二。”</p>
刘泷问道：“若是让商铺将盐价定死可以吗？”</p>
“不行。商铺本无责，实际上大部份时候商铺也只是在进价上增个三文而已，买碗汤面都不够价。他们卖盐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商铺什么货都有，非是只以此盈利。商铺之所以要与盐商争利，乃是看破盐商所运之盐为私盐，不愿无利帮着销赃而已。”</p>
刘泷想了想问道：“所以稽查私盐还是重中之重？”</p>
“是。但……”</p>
“别犹豫，这里只有你我！”</p>
刘梦棣提了一下气息言道：“盐价之中一担盐有近二两银子是用来上下打点的，私盐屡禁不止亦因各司衙门上下齐手所故，若吏治不严，必不得其方。”</p>
刘泷一愣，说道：“你意思是这根结还是朕的错了？”</p>
“儿臣不敢。”</p>
“你还有不敢的？接着说吧！”</p>
“是。汉国吏治虽比前朝好一些，但根本未除，不能完其善。”</p>
“何为根本？”</p>
“世家也。世家根基颇深，无法根除，此吏治败坏之始。也好在先帝与您皆为明君，要不然还不知要出多少王敦、桓玄呢。”</p>
“行了，少与朕说这些奉承话。世家之事你不必多言，朕现在不想听这个。就问你，肚子里有什么馊主意能马上见效的。”</p>
“没有！秦奋六世之烈方有一统天下之本，治国哪里有捷径可走。若非要有的话……”</p>
刘泷轻笑一声说道：“这还是有嘛，说出来让朕听听！”</p>
“盐场产量太少，故盐商盐方敢如此。叶县那里有一岩盐之矿……”</p>
“叶县？你说的是齐国汝州府的叶县？”</p>
“儿臣就这么一说……”</p>
刘泷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朕心中有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p>
“没了！”</p>
刘泷疑道：“你引朕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说这个？”</p>
刘梦棣一愣，反问道：“谁引你来这里了？又是谁让你出的宫？您忘了那天你差点就让程古贤一给宰了，这就样你还也微服出来？”</p>
“你还敢跟朕嚷？”</p>
“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父皇要治儿臣的罪，你治便是了，但我还是要说，你就不该微服出宫！”</p>
刘泷把两手往椅子扶手上一撑，刚要借势站起来训骂刘梦棣，但那臀股还没抬离椅子，两只手的手劲却是先松了下来，而后又给坐了回去。</p>
刘梦棣以为自己又把刘泷给气着了，连忙给刘泷倒起水来：“身体不好就别老动气，哪天要是真的起不来了，我看你那后宫佳丽三千该怎么办！”</p>
刘泷的气一下子消了下去。</p>
他莞尔笑出声来：“太子若是有你一半也就好了。”</p>
“那也是被你平日里训骂成那样的，二哥他不傻，更不憨，他在外面自有他的威仪，是被你给整得没了脾气这才如此的。你平日里也多夸夸他才是嘛！是了，昨日二哥与我一同给文延贞送葬，今早他打发人来给我送了点东西，谢我帮他办成了这件事情，还说起了你将他一阵好夸，弄得他是极为得意呢。”</p>
太子刘梦权并没有给刘梦棣送过什么东西，安葬文延贞也是刘梦棣要求的，而不是太子让刘梦棣去办的。</p>
刘泷摆手笑道：“你莫给太子说那些好话。就光光你帮朕平抑盐价这件事情，就不是他能比得了的了。刚才若不是朕开口，你必能将盐价再往下压，朕也不是不懂，只是担心正常商人之利被你挤压过甚而事得其反。太子……唉。”</p>
“太子哪里不好了？大哥好谋无断，一遇难事见寻思不定，哪里有二哥那般听人一劝便果决而行的？你也不用怕他被什么权臣左右，他只是被你给压着，他若是登了大宝，未必会这样！”</p>
“若是在盛世之时，这种太子还是要得的，如汉景帝、唐高宗，皆为此守成之良臣也。但现在是大争之世呀！”</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