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沾了泥巴的叉子捅进了别西卜的手臂。滋血的瞬间,他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嘿,小男娘醒了还?”“不愧是我们的小弥撒,顽强不屈,值得鼓掌!” 三弟四弟说完,便发出一阵狂笑不止,嘲笑着这个不合时宜出现的小丑。 别西卜手指抽动了一下,在他们唾沫的洗礼中再次闭上了眼,指向一旁的小泥巴堆:“孝敬,你们的……轻点……” 那俩人一听,立刻挖开土堆,果真挖出来三包牛肉干。 “我去,够义气啊!”“大功告成之后就拿这个下酒了——别怪我啊,我可没答应你,噗哈哈哈!” 两人扯开包装袋,抓起那巴掌大的整块香辣牛肉干,塞进嘴里,拼了老命才咬下一块来,贪婪地啃食着,如原始人茹毛饮血。 男孩坐了起来,眼神黯淡无光,双手冰冷,崩溃的心就像被系在船尾,被巨浪掀向空中再重重撬开水面,打出冲天的白花。 见他还不死心地往门边爬,活像条断腿野狗,两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前仰后合,猛拍大腿。 “这么狗血?妈的太香了!”“精彩精彩,可以录小短剧上传到塔可塔可恰烂钱了!” “我真的生病了……”妹妹无助哀嚎,声音逐渐沙哑,“爸爸,妈妈——” “废话真多啊……”帮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上拼命一砸,血都从木板缝间渗了出来,“说实话,我都想弄死你了。” 别西卜闻声,抓起什么来,正要爬上台阶,就被守门的五弟一脚踢飞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滚出去,这屋子归我们了!”五弟掏出手枪来,扯起他的领子,转动枪柄,照头就是一记重击,打飞出去,还要再吐口唾沫。 “噗啊哈哈哈!”牛肉干二人组又发出一阵爆笑,拍手点头。 结果男孩还不死心,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向那个坑:“泡菜,求求你们……我要陪她……” 三弟听了,又往下挖了一点,果真挖到一个小陶罐子,乐呵呵直笑:“怎么?陪她一起让我们玩儿?可以啊!” 四弟又撕了一大片,往嘴里塞。 “哥哥……哥哥,哥哥!”求救声撕心裂肺,却恰恰掩盖住了那迫近的,如疾风般的脚步声。 “哒哒哒……”一阵阴风扫过,掠过脖颈,如死神的轻抚。 “可算挖出来了,还真沉。”三弟终于抱着罐子出来了,高举过头,正要往地上摔去砸开—— “扑通。”四弟迟迟倒了下来,后颈上赫然一道裂谷似的猩红大沟,喷涌着血,甚至可以看见断裂的颈椎。〔仇恨〕的黑烟从伤口中飘起。 “你,你……”三弟转过头去,却见男孩擦着斧刃上的肉沫,竖起一根手指,“嘘”。 “真的假的?不是吧……”他难以置信这个家伙会反抗,一步退后,却踩中了藏在草野中的捕兽夹,嗷嗷狂吠。 别西卜掂掂斧头,一把拿住,手中燃起黑色的火焰,蚕食着光彩,随后后仰,甩甩胳膊,倾全身之力甩出。 “嘭!”整颗脑袋如血肉炸弹般炸开,于爆燃的黑色火焰中炸裂,散作漫天飞灰。 无头尸体重重倒下,脖颈上还燃着黑火,周围的光线都变暗许多。斧刃也炸碎了,烂糟的金属不堪一击。 五弟正看得起劲,甚至都开始解裤腰带了,忽闻院外没了动静,扭头一看,下巴都吓脱臼了。 三弟四弟已经血染草地,而那个男孩只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就像刚倒完两袋垃圾,还没睡醒一样自若,一手揉着进了灰的眼睛,一手拿起倒在地上的烧火钳。 别西卜没有猜错。自己被这群人霸凌了两年,在心底里已经把自己当受气包了,只需要像以前一样,稍微示弱,他们就会把自己当空气,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死人了都没发现。 “科塔,伊思!”他一把抽出手枪来,气得双眼通红,怒吼中狂飙泪水,“他妈的弥撒,敢杀我的兄弟!” 男孩视枪口如粪土,却将烧火钳单手执于身前,似在审视一柄宝剑。 钳柄,持握之处,窜出一缕黑暗火花,紧接着点燃了整把锈蚀的烧火钳,环环包裹。仇恨的火焰在燃烧,燃料是光芒。 涌动的黑火之中,不时闪过几缕白花花的线条。 别西卜奋力一甩,牢牢定于身侧。火焰绽开又凝聚,铸成一柄漆黑的短柄轻骑枪,犹有破城之势。 “偿命啊!”五弟扣动扳机,可男孩却似未卜先知,竖起厚实的枪身挡下一发,横执再接一击,最后双手抵在身前,弹开最后一发。游戏背板。 子弹跳开了,穿入了他的腰又飞出,依空腔效应打出偌大的豁口,男孩却似冰山无动于衷,仍是那副扑克脸,仿佛被打的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我打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别西卜便举枪齐肩,于枪尖燃起黑火,让周围的一切黯淡,犹如夜晚提早降临,染黑了半边天空。 再往后两枪全空,消失在了墨水般的黑暗中。而别西卜则从黑暗中冲出,一枪捅穿了他的胸口,一甩而出。 “不……咳!弥撒!我信仰拉普拉斯的说——”他无助伸手,却被胸口却被踩住,喷血,瞬间窒息,四肢被黑暗吞噬 “我确实是弥撒。”弥撒收手蓄力,一枪嵌入他的下巴,直穿脑干。 然而,弥撒的释义是,送别。 “嘭!”头颅炸裂,血液化作黑烟飘散。 他刚才吸收了五弟的仇恨,觉察了他的杀意,对他的攻击了如指掌。 而那份仇恨亦可用以创造黑暗,遮蔽视线,只是只能持续几秒钟。 而渐渐昏暗的屋内,余晖依然从墙角爬上了天花板,倒挂着,一点一点向窗外溜去,不忍直视皮带帮的暴行。 妹妹只觉胸口像被灌满了水银,挤出每一丝空气,压得她上不来半点气,什么也咳不出来,什么都进不去,意识逐渐剥离出自己的身体。 她不想死,指头已在地板上抠出血来,却很快停止了挣扎。 “我就说是装病吧,这会儿演都不演了。”帮主冷哼一声,为自己的惊世智慧暗自窃喜,全然没有发觉她已经窒息,歪过了头去,眼角挤出一滴热泪,却因太过弱小而无力下垂滴落。 二弟正往高举着黄桃罐头,喝个精光还要再拍一拍,抖光里面的甜水,见一只漂亮的贝壳手链从柜子上掉下,连摸带爬冲上去拿,还一个踉跄跪倒下来。 “啪。”一只脚踩住了他的手,不允他拿。 抬起头来,还未等看清是谁,黑骑枪就利落地捅入他的眼眶。 “呃啊!呃啊!”二弟跟条掉沙漠里的鲤鱼似的打挺,却挣脱不了,还被扣倒在地,双手来回扑腾着。 男孩熟练地踩中他,抓着枪柄,把他的血肉和惨叫搅成一团,随后又连带着肉块拔了出来,粘连着藕状的血丝,再捅入眼中,溅出一缕猩红来,在墙上染了串鲜艳无比的梅花。 大弟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张着嘴,下巴跟鱼鳃似的颤动个不停,右手慌慌张张捶了捶空气,后退好几步才碰上帮主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