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感受到温暖的身体再次陷入冰冷。父亲说那个暴躁女人的怀里，藏着一把枪。风卷着雨，昏天暗地，还不断击打在她的脸上，眼睛刺痛。心脏砰砰直跳，浑身上下也抖个不停。她知道，少女在害怕。</p>
商务车近在眼前，一家人疾步而行。空旷的山谷间只能听到雨水的冲刷声，氤氲的地面冷气凝结，就像冰一样，她感觉自己走得十分费力。终于来到车前，也终于钻进了车里。她和弟弟被母亲搂在怀里，胆战心惊地看向雨幕中的别墅。</p>
“贝琳达，快报警。”父亲边点火边吩咐母亲。母亲腾出一只手，拨打电话。引擎声传来，电话的嘟嘟声传来，她抱紧了母亲的胳膊。车子后退，然后调头，大雨滂沱，斜击在车窗上。别墅的正门向身后滑去。</p>
好冷。</p>
突然一声枪响。车子震了一下。父亲大喊：趴下！她在尖叫。弟弟哭了。母亲俯身护住他们。车子在颠簸，母亲在发抖。</p>
雨声中，她听见乱糟糟的叫喊声和其他车辆发动的引擎声。袜子是湿的，她很难受。</p>
“别让他们跑了！追！”</p>
又是两声枪响。她再次尖叫。</p>
车子跌跌撞撞。母亲拨通电话。母亲用颤抖的声音报了警，那边安慰她说：他们很快就会到达。</p>
时间的流速很慢，她的感知在被无限放大。车子虽然在跑，但歪歪斜斜的，就像一匹瘸了腿的马。又是枪声。她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有风灌入。父亲突然闷哼一声。母亲惊恐大叫。好冷，她哭了。</p>
接着，车子失去平衡。她听到轮胎摩擦地面所发出的刺耳声响。然后，她又听见哐的一声。一股强作用力袭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狠狠推了一下似的，她从母亲的怀中跌出，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枪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贯穿了她的身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看见了殷红色的血。</p>
很疼。</p>
引擎声消失，她听见父亲的呻吟，她听见母亲绝望的叫声。</p>
脑子昏昏沉沉。</p>
好冷。眼皮很重，她睁不开了。</p>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将她拉到了雨中。呼吸变得困难，冰冷的雨水将她掩埋，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虚无的颜色。</p>
妈妈，我冷，妈妈，我怕。她听见少女的心声。</p>
三张面目狰狞，被雨水浸湿的脸，浮现在她眼前。他们的眼神十分冷漠，比天上掉落的雨滴还要冷漠。</p>
“活不成了，她快死了。”有个人说。</p>
“哎，真可惜。”另一个人说。</p>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女儿……”她听见父亲的哀求声。</p>
好累。她再次闭上眼。雨水就像石头，胡乱地砸在她的脸上。好疼。</p>
“公爵大人，你女儿快死了，还请节哀顺变。”有人笑嘻嘻地说。</p>
父亲的痛哭声响起，母亲的哀嚎声响起，弟弟的大哭声响起，和唰唰的雨声糅杂在一起，如同一曲悲伤的葬魂乐。</p>
“起来，跟我们走。别哭了，不就是死了个女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死过三个儿子了也没像你这样啊。”</p>
“混蛋！”父亲破口大骂，“菲拉斯，你个该死的混蛋！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p>
有挣扎的声音响起，但很快归于平静。接着，一个巨大的耳光声响起，“我他妈再说一遍，我不是故意的！”然后是拨动扳机的声音，“想让你老婆儿子活命，就他妈乖乖跟我回去！老子没时间跟你耗！”</p>
“休想！我绝不当你们的棋子！”父亲强硬拒绝，“杀了我吧，我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p>
砰的一声枪响。母亲的惊呼声响起。弟弟的哭声突然停止，片刻后继续嚎啕大哭。</p>
“呵呵，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没打准呢，”扣动扳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就应该不会射偏了！”</p>
“加里！”母亲绝望的叫声响起，“答应他们，快答应他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