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此话一出,柳白表情瞬间凝滞! 不是,这谈着要紧事儿呢,你萧何怎么跟龙且学坏了?说话都不注意了? “说。” 柳白无奈开口。 毕竟是要紧事,而萧何恐怕也是真的着急了,他也不好责怪。 “请柳公谅解,方才萧何失言。” 萧何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沈三千不是开了工商钱庄吗?” “如今既然已经开始启动,何不用此人?” 这一番话说出,柳白沉吟思索,而后缓缓点头道: “国库的钱不动。” “沈三千的工商钱庄既然开起来了,就让大秦书院当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流程,让举贤堂的报社,详细报道。” 一番长论说出,饶是萧何都是佩服不已。 短短时间之内,他萧何只是提了一下沈三千的名字,自家柳公就能将此事思虑得如此周全。 况且, 还并非只是解决钱财方面的燃眉之急,甚至还一举两得,一举三得! 无论是建造专科学院,还是推广沈三千的工商钱庄,甚至连举贤堂报社都能受惠。 这一番才思敏捷,是他萧何都拍马难及的。 “柳公妙策。” 萧何由衷开口,柳白却是摇了摇头:“行了吧,这也是无奈之举。” “看似好处多多,但对于沈三千来说,何尝不是压力。” “他那工商钱庄,就前期吸引的富户存款,恐怕这一趟要扔进去不少,接下来的放贷商户、百姓,这小子不捉襟见肘才怪呢。” “此人若是这次能够办好,下次他来咸阳,就让他来府中赴宴吧。” 这一句话说出,萧何深吸一口气。 让沈三千来府中赴宴,就等同于自家柳公真正认可了沈三千这个人,并且将之引为心腹。 别看举动虽小,但却是真真正正的恩惠亲近呐! 曹参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 萧何恭敬领命,而后退下修书。 他要将这件事尽快落实下去。 农、墨、公输三家,今天之后,可都要眼巴巴等着呢。 事情进展得越快,他们对于柳公的感激越甚。 看着萧何的模样,柳白也是无声笑了笑。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在米粒有限的情况下,东调西凑能作出一道大餐,那也是萧何的本事了。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柳白轻吟,走出厅堂,朝着陈平的房间走去。 “阿平,还在睡觉吗?” 没过多久,柳白到了陈平的房间之外。 “柳公。” 房屋之中,琐碎声音响起,柳白也没有多想,只是轻声道:“那我进来了。” 说罢,便是推门而入。 没什么礼貌,但跟自己家人之间,招呼一声就够了。 走入房中,陈平刚刚起身,衣服都还没穿好。 柳白上前,为其将外衣穿上,开口道:“阿平,这些日子,你多有睡眠,想必是有些春困。” “等两位公子回来了,本相带你去咸阳城外踏青。” 他觉得有点对不起陈平。 平素之中,政务繁忙,陈平目盲,走动困难。 “无妨。” “柳公,陈平昨夜只是思索得有些晚而已。” “既然柳公已经答应了诸将,以李信为首,攻伐百越。” “陈平为柳公荐一人选为副将,可得百越之地!” 陈平摇了摇头道。 此话一出,柳白微微一怔。 百越之地的攻伐,是以李信为主没错,但副将确实没有定下来。 此事乃是军伍之事,他柳白若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插手,就会显得手伸得过长。 这个道理,陈平如此聪慧,怎么会不懂? “阿平,你且说说?” 柳白没有直接否决,反倒是决定先听听陈平怎么说。 陈平在案桌前坐下,取出纸笔。 虽是看不见,但是随手便是勾勒出了庐江郡的地图以及与其接壤的百越。 “百越之地,民风彪悍,加之层林叠嶂,毒气横生,乃是易守难攻之地。” “陇西侯虽知耻后勇,然此战之敌,不在百越,而在天也。” “故而柳公需谨慎。” “此番大秦,经不起一场大败。” 陈平缓缓开口。 最后一句话,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大胜匈奴之后,固然全国信心倍增,士气军心高昂,但与之而来的是北望的野心! 大批军资,建设,都放在了北方,就等着合适的时机,长鞭驱使,将那匈奴草原彻底变成大秦的牧马场。 对应的,南方百越所投入的就小。 李信若是大败,一将命运尚且是其次,与之接壤的庐江郡便是危险。 再退一步,即便百越无侵犯大秦之心,但大胜之下,定然骄纵,于大秦国威大损,于百姓怨声大沸。 凝聚力受到挑战,可不是什么好事。 柳白仅仅瞬刻思索,便是明白了陈平的意思,沉声道:“说下去。” 陈平点了点头:“柳公身为文相,虽有军功在身,但前些日子在府中力排众议,让陇西侯担任主将已经是威严所尽。” “可这副将,柳公还是得插手!” “陇西侯心有不平,入百越,若败,大秦民声沸,外附皮毛倒焉。”(外附皮毛:附属大秦的蛮夷之地。) “可若胜,也并非单单好事。脱秦而敌土大胜,郁积怨气得疏,兵士管教不严,势必屠城劫掠,百越越民誓死反抗,羌乱于前再现。” “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将陇西侯的刀子抓住方可!” 这一番话说完,柳白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陈平在明白自己不方便再插手的情况下,还是执意要选副将。 答案还是在李信身上! 平定羌乱,前期已经能见到端倪!李信在大败之后,被打压得太狠,心中那一股子锐意到达极致,难免杀伐过重。 一旦攻伐百越,这地方不在大秦版图,手下兵士穿越层林叠嶂,毒气熏天,怨气逼人,势必会作出出格举动。 届时百越越民与羌人无异,属于打下来用一年,平定‘越乱’要花百年的亏本买卖! 说到底,陈平信不过人心。 “你举荐何人?” 柳白沉声开口问道。 能将陇西侯李信郁积的怨气刀锋压住,难啊! 有资历的老将军不能当其副将,年轻的将领除非韩信亲至,否则真的压不住李信。 可大败北方匈奴之后,调韩信再打百越?陛下不猜忌,文武百官都要骂娘了! 陈平提笔,在纸张上写下一个名字: 赵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