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白这话,嬴彻一脸赧颜道:“柳师,这白纯,是学生派他出去办点事儿了。” “江湖上有疯言疯语,学生不过在边关立了尺寸战功,不及老师万一,便将学生封为了个劳什子剑圣!” “这下学生惶恐啊!天下剑圣之名,不!应当是剑仙,剑神之名,不是只有老师才够格儿吗?” “学生这个气啊,就让白纯这个混不吝的江湖人士,出去顺藤摸瓜,看看到底是哪些混账造的谣,轻点的打断腿,重点的记下宗门位置,来日派兵踏了他们。” 这一番话,嬴彻说的那叫一个半真半假。 白纯出去了不假,打听消息了也不假,但其中有没有收拢一些可用之才,就只能看到时候得结果了。 柳白深深看了自己的这个学生一眼。 边关一战,改变的不止是匈奴和大秦两国,还有一个本就有点贱的公子,现在变得沉稳! 当然,沉稳的贱,要更贱!贱嗖嗖的那种。 柳白双目直视嬴彻,略微沉吟,决定还是给这个小子上一课: “公子,你可知君子畏天威?” “君子畏天威,但却不会畏人威。人威算何物?只有当重雷交织,君子方知天威,随时随地反省自身,进修自身,花时间,思己过。” “此乃处震之道。” “君子,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先要想自己有没有过错,而不是老想着别人。” “有些人,不懂雷霆之威,觉得打雷嘛打完就结束了,所以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过失,只知道争功诿过,也从来不想是不是自己的才能不足。” “《易》言‘终咎’二字,便是如此。” 说了一通,嬴彻微微皱眉,有些不懂。 柳白一句话说破:“你眼前的风景,让你畏惧的是人威,这是不对的。因为当你真正往上走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便是最大的人威。” “现在欺瞒一些为师,算不得什么,甚至欺瞒一些你父皇,都算不得什么。师徒,父子,都会体谅你的小心思,也觉得你没错。” “可当真的没人体谅你小心思的时候,你就应当真的想想,你到底有没有错了。” 一番话说的玄而又玄,一旁的蒙毅都听不懂,更别说韩信了。 当然,龙且是铁定听不懂的,当自家柳公说到‘君子畏天威’的时候,龙且已经感觉到眼皮沉重了。 然而 听在嬴彻的耳中,却是让他一阵心颤,连忙恭敬道:“老师,学生错了!” “学生只是觉得没有把握!” 嬴彻咬了咬牙,还是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 这一番诚恳,在他人眼里有些突兀,但在柳白眼中,却是正常。 “行了,没什么。” “慢一点,算不得什么。” 柳白摆摆手,不以为意。 对大秦来说,一名有野心,真正想要出手去‘争’的公子,并不是什么坏事。 或者说,对于大秦,无论哪一代皇帝,这个‘争’,是必须要牢记的。 外无患,内无忧,国恒亡! “韩信,岂是本相今日来蒙府,也是来看看你。” “十五转军功,淮阴侯,按照本相的想法,封赏太过了一些。” “本相也在朝堂上直言,甚至想要往下压一压。” “你若是生气,便生气吧。但希望你以后能懂本相的苦心。” 柳白轻笑一声,看向韩信道。 此话说出,他面容上虽是轻松,但双目却是死死盯住韩信,生怕放过了一丝一毫的表情细节。 然而, 韩信动容! “柳相乃韩信恩相,军功若何,韩信不敢言!” “但韩信有今时今日,皆仰仗恩相,何言生气!” 此话一出,柳白眉宇微微一挑,随即满意得点点头。 他就是想要看,韩信在听到他柳白亲自出手‘打压’之后,表情是否会有转瞬即逝的不满,或者说是不解。 如果有,柳白会毫不犹豫让其和季桃成亲之后,扔到边关去。 心迹浮躁的韩信,现在不能太过耀目! 说句难听点的话,柳白现在就是在护着韩信,就算有扛炸药包,他柳白都会自己上! “行了,蒙毅,时间也不早了,本相不是你,当不了夜猫子。” “回府睡觉了。” 柳白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起身, 此话说出,蒙毅嘴角猛然一抽! 夜猫子这是他想要当的,不是柳相您时常来府中,与我散布,我怎么会如此晚睡! “柳相慢走。” 蒙毅连忙起身,想要送送。 别管心里多难受,面子上还是要做好的。 “行了,止步吧。” 柳白摆摆手,真的将蒙府当自己家一般,都不需要管家领路,便是朝着大门走去。 龙且随后跟上。 这一下,嬴彻就尴尬了,这一起走,要独自面对老师,他现在心虚,害怕。 可不走这不就是在耽误人家的家宴吗? 想了一想,终究还是聪明,嬴彻端起自己案桌上的茶盏,一点一点抿,却始终不将茶盏放下。 约莫抿了一炷香的时间,嬴彻方才‘茫然抬眸’:“诶!老师怎么走这么快?还想一道哩!” “既是如此,那本公子也不打扰了!” 紧接着起身,如逃跑一般得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这番模样,引来蒙毅目瞪口呆! 公子彻的德行怎么跟柳相如此相像啊? “二哥。” 一道轻唤声响起,蒙毅回眸,正是韩信对着他行礼。 “三弟,这几日便将你写进族谱。” “边关苦寒,兄长多言你坚韧,为兄虽是之前与你素未谋面,但对你甚是满意啊!” 蒙毅沉声开口,眼神之中也是止不住的欣喜满意。 韩信是他们蒙家的人! “你与弟妹的婚事已经定下,就在三日之后。” “来,饮酒,与我说说草原风光!” 蒙毅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手。 紧接着,侍女端着饭菜,酒壶,鱼贯而出。 晚归,家中饭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