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这来了小子的家中怎么还拘束起来了。” “莫非小由儿这么懂事,都会教导李叔了?” 走到门口,柳白便是笑呵呵得上前相迎。 这么一句调侃的话说出,自然是让李斯哭笑不得。 自己的大儿子是夭折死得,李由是老来得子,自然喜爱非常。 他今儿个来找柳白,用了点官场上的手段,这小子明明看出来了,还非要用这么一番话来调侃,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可李斯的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得微微上扬,没好气得说道:“你以为天下人都如同你柳白一般,倒反天罡?” “由儿良善,老夫还想要问责你,怎得教由儿不要听老人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 说完,便是作势要打,活脱脱一个因为自己儿子被教坏,便是上门要揍先生的混账形象。 柳白装腔作势得躲了一下,笑着开口道:“李叔,赶紧进门吧。外面风大,吹坏了身子,到时候小子就教着小由儿去偷看姑娘洗澡。” 此话说出,就连一直对着柳白有特殊关照情感在的李斯,都是打从心眼里面觉得,这小子是个无赖了。 说句老实话,那些个在柳白手中折戟的对手当真是不冤,至少没被柳白的嘴巴活活气死,就应该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了。 李斯甚至认为,只要利益得当,譬如大秦国泰民安这一种,让柳白在朝堂上学狗叫,这小子都能“汪”上一天。 “哼。” 李斯冷哼一声,索性也没有多说,就迈步走入了柳白的丞相府。 开玩笑,这个天下,最不能斗嘴皮子得对象就是柳白这个小子。 真的跟他拉扯起什么,这小子说出来的扯皮话,绝对能让他李斯少活十年! “李相,小子的丞相府再建成的时候,颇花了一些心思,要是喜欢的话,到时候得空了,也来小子这边住些时日,您书法用剩下的纸张啊,到时候都是能流传千古的宝物,也当是给小子留点儿钱财不是?” 柳白领着李斯穿过庭院,笑着开口。 庭院之中除了一株今年刚刚种下去的枣树,倒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奇珍异宝。可是柳白的审美确实不错。 光是那怪石嶙峋堆起来的假山,都让李斯不由眼前一亮。 “你小子哪怕是不当丞相了,当个庭院花匠,怕也是天下人追着雇你啊!” 李斯摇了摇头,对于来府上住住这样的话语不置可否。 柳白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工作,确实没什么大碍。一个人的欲望,除却权力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就是孔夫子所说的: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者存焉。 以他柳白的能力,当个富家翁已经算是落魄到极致的地步了。 “见过李相!” 陈平在厅堂门口恭候,对着李斯行了个礼。 这个礼,陈平行得心甘情愿。 他知道,这位李相为自家柳公做的事情当真是很多了。 在朝堂之上,一位重臣政治影响力的延续往往是要降低档次,而且只能荫及一人的,这便是俗语之中的‘父辈的人情’。 可李斯没有留给李由,反倒是留给了必然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自家柳公,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陈平啊,眼睛好了,也是有神一些了。” “柳白这小子会偷懒,光是一个萧何,老夫都觉着不够、” 李斯拍了拍陈平的肩膀,十分坦然受了这一礼。 开玩笑,老夫帮了你柳白这么多,受一下你丞相府人的一个作揖,很过分吗? “李叔,请坐。” 这一次,柳白反倒是让李斯去坐主座了。 不单单是礼节的问题,更多还有一种单单论辈分给予李斯尊重的感觉。 李斯倒也没推辞,直接坐上了主座。 而柳白在丞相府建成到现在,第一次坐在了右座的位置上。 “李叔,科举的事情,小子看了。” “各地的反响都不错,咱们大秦底层官员队伍的人才无虞。” “您当初不顾群臣异议,谏言始皇陛下采用郡县制,在科举春闱的加持之下,史书上更会显得决断机敏。” “小子倒是要提前恭贺李叔,青史留名了。” 柳白笑呵呵开口说道。 郡县制,是形成一个真正大一统王朝的根本,也是从形式上确定结束天下纷乱各自为战的一种方式。 其重要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而柳白恭喜的是,郡县制在底层官员彻底无虞的那一刻,郡县制的历史地位将会被进一步拔高,李斯的形象也会更加光辉。 “莫要说些恭维话。” “老夫今日来,是要与你说要紧事的。” 李斯摇了摇头,对于柳白这种‘马屁’没有分毫触动。 如果年轻个十年,自己的郡县制确定无虞会被天下人认可,会被后世人推崇、赞美,那他李斯自然是开心的。 可现在,年岁高了,反倒是对这些看淡了。 或许是因为真的要离开权力场了,眼界完全不一样了的缘故。 “李叔请讲。” 听到这话,柳白也是收敛了笑容,沉声开口。 他知道李斯来自己的丞相府一定是有要事,但是没想到 李斯连基本的客套话都懒得讲了,直奔主题,足以说明此番李斯前来要说之事的严重性。 一旁的陈平微微皱眉,但却没有说话,仔细准备倾听李斯所说的每一个字。 到了自家柳公和李斯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程度,即便是关系甚好的私下交谈,每一个字都可能蕴藏着极大的意义。 李斯抬眸,看向柳白开口道:“小子,等太子监国之时,你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去打一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