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太太被送去别院的第三天,白家老夫人就来到国公府了。 一年之内,白家最看重的两个姑奶奶都出事,白老夫人如何能坐得住。 她原本从老宅来上京,只是想帮陆大太太重返国公府,没想到她人还没到,就传来她最看重的女儿神志不清,被吓成疯子。 白老夫人实在感到不可思议。 大女儿是她一手养大,她深知这个女儿的脾性,一点小事不可能将她打垮。 会被吓到神志不清,那绝对不是简单的问题了。 之前白侧妃是理亏在先,白家不能责难镇南王。 但国公府让白家姑奶奶好端端一个人在家庙给软禁疯了,那就没那么容易善了。 白老夫人带着白绍杰亲自登门来为陆大太太做主,同时还带了两个大夫。 “岳母,您什么时候从老宅回来的。”陆大爷讪笑几声,上前行礼。 “我的女儿被软禁起来,你在酒池肉林里过得倒是挺自在,瞧你这肥头大耳的模样,还有以前儒雅俊逸的模样吗?”白老夫人将陆大爷上下打量一眼,眼中露出嫌弃。 难怪她的女儿后来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一点期待都没有。 陆大爷悻悻地笑了一下,他的岳母说话依然是这么犀利。 听到白老夫人这么嫌弃她的儿子,陆老夫人立刻就不愿意了。 “我儿子还不是因为伤心过度,别人娶妻娶贤,他娶了个害他丢官职的,能不借酒消愁吗?”陆老夫人哼了一声。 “……”和陆老夫人成为亲家这么多年,白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被噎住了。 陆老夫人心中一阵得意。 让姓白的这个老女人总是瞧不起她,这次终于理亏一次。 白老夫人不想跟陆老夫人打嘴仗。 她优雅从容地在一旁坐下,抬眸扫了陆大爷一眼。 “我这次是为了我的女儿来的。”她缓缓地开口,声音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贤婿,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在我面前保证的吗?要不是看在你的真心和诚意,我不会将女儿嫁给你。” “凭书筠的才华和样貌,当时求亲的比你优秀的大有人在,结果你都做了什么?” “那生母不明的外室子就是对她最大的耻辱。” “如今还把人给逼疯了,你们国公府是真的把我们白家当好欺负的吗?” 陆大爷越听越是低下头,本来已经麻木的心又被说出几分愧疚。 把陆老夫人看得一肚子火。 “谁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亏心事,家庙那么多人,怎么就她被吓疯了。”陆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白老夫人终于拿眼看向陆老夫人,“要论亏心事,你们陆家其他人做得少吗?” “你别把你的女儿说得好像跟天仙似的,她自嫁进门来,什么时候相夫教子,什么时候担起大房媳妇的责任,整天就抱着几盆花装模作样。” “别人的家事她倒是上赶着去管了,这下好了,管出祸事了吧。” “你说你们白家到底怎么教的女儿,那白侧妃也是你生的吧,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就是你教的女儿有问题。” 白老夫人这一生都维持优雅从容的姿态,别人三言两语从来不能让她动怒。 但她每次和陆老夫人说话,总觉得要被气得少活两年。 真是半点国公府宗妇的样子都没有,简直就是个泼妇。 这也是多年来,她从不跟陆家老夫人来往的原因。 别人的好赖话都听不出来,跟她说话还得先自降身价。 “我与你说不通,既然你们不想好好对我的女儿,那我今日就要将她接走。”白老夫人道。 “岳母,我们陆家怎么会不好好对书筠,是她如今不让我们靠近,陆渊媳妇去侍疾,都被她赶出去了。”陆大爷解释。 白老夫人目光一冷,“你让谁去侍疾?” “你明知她的心病就是你那个外室子,你还让他的媳妇去侍疾,你不是要治好她,是想让她气死。” “那总不能让公主回来侍疾吧。”陆老夫人又刺了一句。 陆嫣在一旁看得干着急。 长辈说话,作为晚辈不能插嘴,可是,两位老人家只顾着斗嘴,都不提到何时将她母亲接回来啊。 “如果姑母出了什么事,远在淮南的陆珩只怕也无法安心在外赴任,陆珩好不容易才有的官职,总不能就这样丢了。”白绍杰轻声开口。 陆珩是陆老夫人的命脉,一击即中,她当下就撇嘴不说话。 “我要把书筠接回去,留在你们陆家,她的病是治不好了。”白老夫人说。 陆老夫人皱眉,让老大媳妇被娘家接回去?那岂不是让外面的人误会是陆家把人给逼疯的? “不行!”她想也不想地拒绝。 “好。”陆大爷立刻点头,“岳母,我同意。” 白老夫人这才压下心头的怨气。 “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到陆渊媳妇,你们陆家孙媳妇就是这种规矩吗?”白老夫人皱眉。 她的话刚落下,大厅外并肩走来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说话声音如珠玉落盘,一字一句蹦得让白老夫人脸色又黑了三分。 “就说要先跟家里提一句才去请周神医,否则别人都不知你的孝心,还当你没规矩。”阮氏福了福身行礼。 “不知道白老夫人今日来做客,我这个当三婶的自作主张把陆渊媳妇带出门了,还请老夫人原谅则个,都是我的不是。” 白老夫人哼了一声,朝着陆老夫人说,“你两个嫡出的,还不如一个庶出的有出息。” 一句话又戳中陆老夫人的痛处。 “呵,是啊,确实不如一个庶子出息,我的儿子娶了你们白家女儿算什么,那庶出的还娶了南朝第一世家的嫡次女,也没见阮家瞧不起人。” 白老夫人还不知阮氏出身,听到白老夫人的话,猛地看向阮氏。 阮氏却没理会她。 沈岁安这时才缓缓说道:“老夫人,我今日本来是想去求周神医去医治大嫂,只是……周神医说不敢得罪镇南王府,不愿意出诊。” “岂有此理,身为大夫,居然见死不救,简直是庸医。”白老夫人怒声骂道。 沈岁安转头看向白老夫人。 却发现白绍杰正目光沉沉地看向她,那眼神让她觉得十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