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图低头看着地面,面如死灰,“没有结果……那孩子算什么?你告诉我,我和她之间的一切算什么?” 他双手捂住头,痛苦、不甘。 弥诺斯,“算一场梦,如何?” 多图猛然抬头,通红着眼盯着他,“我比不过圣君殿下,您现在拥有了一切,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走之前给你的珍贵之物,足以令世上所有雄兽都艳羡。”弥诺斯摇头,“这个孩子,便是她给你独一无二的礼物。” “……” 多图的神色渐渐沉寂。 弥诺斯将怀中睡着的小狮子抱给他,嗓音低沉温和,“孩子才是你此生最该珍惜的,也是唯一属于你的,至于其他的,亚兰斯陛下便忘了吧。” 多图看着孩子,闭上眼又睁开,良久后,才道,“我该怎么忘掉。” 弥诺斯拿出一瓶忘情水,“此物送给亚兰斯陛下。” 多图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他右手捂住脸,须臾后才慢慢松开,从地上起身,脸色恢复平静,对弥诺斯道,“多谢圣君陛下,我想回圣殿看看母兽。” “你愿意见她?” 多图沉默了会儿,点头,“抛除了那些情感和杂念后,反倒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我小时候不懂,只觉得母兽为什么那么残忍,对我做了那些事,还永远抛弃了我……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何父母感情会走到了尽头,我有些藏在心底的话,很多年了,想对母兽说。” 弥诺斯点头,“祝亚兰斯陛下一路顺风,她应该很想见你。” 多图闻言怔了两秒,又苦笑摇头,“不会的,她恨极了我,我大概见不了她,就会被她扫地出门。” “并非如此呢?” “……” 多图离开后,弥诺斯在花林海的藤椅上,找到了桑落。 他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给她说了。 桑落惊讶,“你手中也有忘情水?” “忘情水珍贵,我也只有两瓶。” 自打那日回去后,桑落便听到了不少传闻,阿娜诺愿意进行药物治疗,病情逐渐好转,再也没有发病过了,生活也慢慢步上正轨。 弥诺斯道出实情,“阿娜诺姨母对于那个孩子并非怨恨,而是愧疚与害怕,在经年累月的梦魇中渐渐演变成了恐惧,她恐惧会见到当年被她折断双翼的孩子,她害怕看见儿子咒骂她,怨恨她……这才是她不敢去见那个孩子,不敢面对那段记忆的真正原因。” 桑落点头,“怪不得她记忆最深处埋藏的并非是厄加利·亚兰斯,而是多图。” 弥诺斯笑道,“姨母当年很喜欢这个孩子的,这是她头一个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子嗣,她很早时就想带他来圣殿生活,只是后来被厄加里·亚兰斯搅了局。” 桑落,“咦,我没有看见这份记忆?” 弥诺斯,“这便是时间和记忆的不同,感情会扭曲记忆,但时间上发生的一切不会改变。” 在阿娜诺真正经历的时间中,她对于孩子的到来是忐忑又充满期待的,怀了整整十年才生下这胎珍贵的子嗣,小儿子也没怎么折腾她,很顺利平安的降生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天使小狮子,帮助她躲过了圣殿的追责。 小狮子闭着眼睛在她怀中软软的躺着时,她真的爱极了这个儿子,每晚都会抱着小儿子睡觉。 小儿子会对她撒娇,还会从花园里为她叼来最美丽的一朵花,阿娜诺会把花插到窗边的花瓶中,抱着儿子亲一口。 厄加利·亚兰想留下这个孩子作为帝国继承人,但阿娜诺执着的想要带着儿子回圣殿,让儿子尽快接受传承,帮助儿子觉醒天使族的力量,但后来厄加利·亚兰斯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破了这一切。 阿娜诺在疯癫发病时剪去了儿子的翅膀,她清醒后,痛哭了一场,精神也彻底崩溃到了极点。 她无法忍受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最爱的儿子带来的伤害。 她的记忆开始逃避这一切。 她在心里不断深化怨仇,把对厄加利·亚兰斯的仇恨转移到儿子身上,让自己的行为变得理所应当。 她恨它,才会那么对它,一切都是父子二人的错,并非她的错。 阿娜诺真正害怕恐惧不愿面对的,是儿子的怨恨与报复。 “那天,阿娜诺姨母和儿子彻夜长谈了一晚后,解开了心结。” “多图真的原谅他的母亲了?我光是在他的记忆中看到当年的剪翼之痛,便说不上来揪心。”桑落眨了下眼,“他那天说了什么?” 弥诺斯看她好奇的模样,摇头笑了笑,重述道,“他说他并不在乎天使族的血脉,他只是遗憾,母亲从小没能陪在他身边。” 桑落哑然,也认同这句话,这也是她必须与小狮子相认的原因,缺失了母爱的成长终究是不完整的,很容易在性格上造成缺陷,她不想让赫菲斯在未来走了多图的老路。 弥诺斯看了她一会儿,“还有一句话。” “嗯?他还说什么?” 弥诺斯却只是看着她,蓝眸剔透平静,似邀请。 桑落心领神会,坐到他的腿上,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弥诺斯修长漂亮的手指在无形的空中点触了一下,金色的能量波浪随着他的指尖层层荡漾开来。 周围的场景变幻。 将那天的时间,呈现在她的眼前。 桑落也听见那句话。 多图说,他很久后才明白了,什么是爱,只是一切都晚了。 桑落喉咙滚动了下,确实是晚了。 但,破镜难重圆。 她和他的故事,到此彻底结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桑落从伊洛蒂的口中得知,灾兽日渐活跃了。 一开始只有几只皇阶以上的灾兽在活动,如今快速蔓延成了几十只,在很多比较偏远的城池部落造成了不少的影响。 桑落跟弥诺斯说,她要回兽世大陆看看。 弥诺斯不想让她离开。 “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再等等。”弥诺斯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下,低声道,“等我举行完圣君仪式。” 桑落老实问道,“什么时候举行?” “后天。” “行吧,那也没几天,等观礼完我就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