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一上班，林泽就接到了高升平的电话。 本来以为老高又找他说怎么把许乔拉下马的事儿，结果上来老高就叹气道：“唉！生民，那什么，黑市得先停几天，我已经让人去清理了，给你说一声。” 林泽惊讶道：“厅长，一直弄得好好的，怎么说停就停？一天可是不少钱呢！” 黑市的抽成，林泽只能拿一小部分，大头是那些日本军官的，从松崎直人到北原兰介，人人有份儿，然后高升平拿走了一部分，宫本拿走了一部分，林泽拿走一部分，剩下的是维持运作的必要经费。 即便是这样，这个东墙根黑市也给林泽贡献了好几千块大洋了。 盈利能力堪比北平城顶级的几家大铺子。 一听这话，高升平感觉心里都在滴血！ 那可是钱啊！ 明晃晃香喷喷的钱啊！ “唉，别提了，这次大本营派了个什么视察官，严查物资倒卖的情况，听说他们毕竟家底子薄，战事迟迟不能取得明显突破，都着急了呗，关键斋藤这家伙也是，连白糖这种东西都敢弄出来卖，不知道松崎大佐怎么知道了，他害怕了，让我们先停一段时间，至少等视察官走了再说。” 嗯，鬼子的后勤保障是个大问题，刚开始物资还是很充沛的，但随着速胜战略的失败，各地战场的不断僵持，他们的后勤压力越来越明显。 而且大大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很多地方即使打下来，不光不能形成有效的物资补充，反而要付出大量人员和精力，去维护当地的秩序。 就拿三晋来说，现在到处都是打游击的，天天发动当地老百姓搞抗捐，弄得鬼子收不上来粮食和棉花，即便天天下去扫荡，也无济于事。 尤其是津浦线尚未打通，眼见还得来几场会战，到时候需要消耗的物资，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其实从宫本建的那个被服厂就能看出一二，第五师团要开拔南下，竟然要让宫本的工厂现生产相应的被服，可见鬼子在吞下三晋和华北后，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消化不良，过长的战线导致他们的后期能力严重承压。 要是在一开始，倒卖点物资，那不算什么，可现在这时候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大家都在疯传寺内寿一阁下即将离任，不管是谁来接手，都不想让自己接管一个烂摊子。 所以在种种因素的共同助推下，大本营决定派人过来，严查物资倒卖问题。 “好吧，我知道了，厅长，你也不用太着急，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松崎大佐官儿再大，上边还有人不是，不过我觉得这也就是走个过场，等上边的人撤了，咱们还是该怎么卖就怎么卖。” “唉，希望如此，别到时候查到问题了，斋藤要是危险了，咱们也得吃挂落。” 林泽笑笑，“不会的，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呢。” 斋藤是疯狂了一点，但不是弱智，要说他没有得到支持的情况下敢自己弄出来白糖那种东西卖，林泽肯定是不信。 就算他敢，他也没那个本事啊。 这事儿不知道跟华北方面军的多少人有牵扯呢，此前连磺胺这种东西都能弄出来就可见一斑了。 “对了，生民，你赶紧让你那个司机来领油票，他妈的，油也要限量供应了，以后不能随便开车乱晃了。” 林泽的车是挂在训练学校名下的，一旦油品开始定额定量供应，训练学校这种非实权部门肯定分到的就很少。 挂上电话，林泽叫来外间的钮三儿，“你去训练学校找总务领油票去，对了，顺便给王小手他们说一声，让叫上谢全儿柱子他们，咱们中午找馆子狠狠吃一顿，过段时间也不知道有的吃没的吃了。” 不管是古今中外，既然要迎接检查，那肯定要认认真真做样子。 这些大馆子，天天顾客盈门，食材从哪来的？ 一些普通的吃食还说得过去，那些用精米精面做的，那些上了糖色的鸡鸭鱼肉，那些从烧锅子弄来的酒水，这些一看就有问题。 估计在视察官停留期间，无一例外，这些馆子几乎都得关门。 钮三儿赶紧去了，快到中午，他回来接林泽。 “爷，定全聚德行吗？我让他们先过去。” 林泽点点头，“行，咱们也走着，中午敞开了吃，只要不吐，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也不知道空间有没有保鲜功能，要不弄个十只八只鸭子实验实验。 到了全聚德，王小手他们早到了，都在楼下等着呢。 一见林泽，王小手又是哈腰又是打千儿的，谢全儿敬了个礼，但能看出来，能跟署长一块吃饭，他也很高兴，毕竟有日子没见了。 二柱子傻乎乎的笑，一个劲儿说，“爷，我亏了！我早上吃了九个窝头！” 王小手气的拍他一下，“吃吃吃，你就是吃九十个窝头，等会儿来两只鸭子也不够你造的！” 今天全聚德的生意好的出奇，不光全聚德，有头有脸的大馆子，都是满座儿，看来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大伙儿这是突击吃饭呢。 不过就算满座儿，全聚德也不敢不给林署长面子，毕竟不给林署长面子，那就是不给高厅长面子，同时也是不给宪兵司令部面子。 掌柜的愣是拒了一桌治委会的席面，留着包间给林泽。 上了楼，二话没说，先要了四只鸭子，又吩咐堂头，“我走的时候，带十只鸭子，你给后厨安排好，别耽误了。” 堂头张大了嘴，啊？ 反应过来，连忙记下来，“炒菜给您上六个碟子两个碗，外加四个凉菜您几位喝酒，这酒” “菊花白吧。” “得嘞！”堂头麻利的下去，既然客人着急，他就不唱菜名了，即便不唱，他也知道林爷少不了给他的赏，这可是阔气的主儿。 “给弟兄们都说说，该买粮食的买粮食，别弄得到时候连混合面都吃不上。” 王小手愁眉苦脸，“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