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净了奢华却不失威严的大厅里空荡得令人心慌，只余高坐上首的姑侄两人静默而坐，谁也没先开口，阿赫端起面前的杯盏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眼底的神色也被氤氲模糊了。</p>
太夫人若有所思的看向阿赫的方向，那隐隐带着攻击性的目光很难让人忽视，可是阿赫却不以为然，她知道今日的事姑母定然会生气，可是那又怎样，她厌恶了再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p>
以前她爱巫玉自然愿意忍受所有的苦楚，愿意成为她们母子制衡后庭的棋子，可是如今历尽千帆她不再执迷于那些不合时宜的妄念，自然不会再任其所为。</p>
祁婉看着平静如水的侄女心里不禁感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阿赫如此沉稳，在她的记忆里眼前的少女从最初炙热似火到后来的跋扈善妒，再到如今的静默无声，就像走马观灯一样，其实除了心中恼怒还有一丝不言而喻的怅然。</p>
她不也是如阿赫一般，在这深宫中失了自我，变成自己陌生的样子？</p>
祁婉压下万千心绪，淡淡开口，“这果茶还是上次你给我拿来的，最开始还有些喝不惯，想不到现在倒有些放不下了。”</p>
阿赫眸光一闪，转而爽朗一笑，“姑母见多识广，见识的皆是奇珍，不像侄女懒散一切皆是随心，牡丹虽美但山茶更多一抹清新。”</p>
“那你是喜欢牡丹呢，还是喜欢山茶？”太夫人面色温和，目光慈祥，看着阿赫就像在看一个亲昵的小辈。</p>
阿赫嫣然一笑，“姑母无论是牡丹还是山茶，皆是阿赫所爱，亦如阿赫喜欢烈焰红衣，也喜欢巴方的山水流岚，不管怎样，阿赫只是阿赫，您永远是阿赫的姑母。”</p>
祁婉向来锐利的眸子怔愣了一瞬，她似乎没想到一向骄纵的侄女竟然还生出的慧根。</p>
倒真是件新鲜事。</p>
“看来我的阿赫长大了，旧居后庭即便不想长大也是难啊。”祁婉不知是在说阿赫还是在说自己，总之阿赫的变化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她执掌后庭以来最不喜欢有逃脱掌控的东西。</p>
上一次这种异样发生在那个沧灵身上，而今又在阿赫身上再现，祁婉到底是历经沧桑之人，自然明白有些话不能说透，于是放下手里的杯盏，“大王年纪轻，心中又豪情万丈，女儿家的心思他不屑揣摩，咱们做女子的只能将就着。”</p>
“苦也好，乐也罢，君王之恩岂敢推辞？”</p>
“阿赫是个聪明的女孩，姑母说的你当明白。”</p>
阿赫脸上动容的喊了声‘姑母’，可是心里却是一片冰凉。</p>
她是喜欢过巫玉，但是更放不下自己的傲骨！</p>
那种靠旁人施舍的怜悯，她宁愿不要，祁家女绝不做任人宰割的附庸！</p>
阿赫感觉得到萦绕在自己身上的打量之色，可是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执掌后庭的这三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至少做戏还是能让人看不出什么的。</p>
祁婉见她目光澄澈，不像作伪，倒也没接着为难她，温柔的拉过她的手，慈爱的拍了拍，“好孩子，你的苦楚姑母明白，这些都是姑母经历过的，可是你也不必担心，你是大王明媒正娶的大夫人，是巴方后庭的女主人，就算有不顺意也要忍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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