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滴泪毫无征兆的坠落,打湿了桌案,溅起了一朵水花,井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被他的三言两语就能搅动心绪,可是他的轻声细语砸在她的心底就是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是她不曾示人的不堪,她从不屑于别人的怜悯,只相信用自己的一切在一片荆棘中博出一个未来。
可是却忽视了,自己也是一个人,也有心,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可笑的是,这些,她的父亲却全然不知,每当只有自己为他出谋划策的时候,才能在他心中留下点滴印记,井方的嘴里泛着苦涩,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面前的糕点,像是失了灵魂的娃娃。
不知何时阿兰已经被井堂一个眼神打发下去了,空荡的房间内仅有他们二人,井堂轻声起身半蹲在她的身前,瞬间巨大的阴影阻挡了井方眼中的光线,待她回过神来,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脸颊被什么轻柔的擦拭着,但是她能感觉到此时的自己被温柔以待。
井方愣愣的看向身前的井堂,失神的望着他,聚焦了片刻才看清他此时眼底的深情与珍视,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她只知道现在很迫切的想要一个拥抱,替自己驱赶那凝结于心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你,能抱抱我吗?”
井堂闻言心中一震,眼里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惴惴不安的窃喜,可是当看向井方清澈懵懂不掺杂任何情欲的眼睛时,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就都变成了对她的怜惜,他的方儿,这样骄傲的人,那份小心翼翼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井堂喉咙干涩,艰难的应了声,“好。”
说罢就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抱着她一起坐在了软榻上,炙热的胸膛温暖了她冰冷的心,修长的指尖在三千墨发中穿行,酥酥痒痒的触感让她悲戚浮躁的心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白皙如玉的手不自觉的附在了他的心口,感受着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原来,那就是出自真心的关切么?她想,她已经感觉到了,原来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
烛台上的灯火隐隐跳动着,香炉中未烬的熏香已经散尽,只留那房间中的余香氤氲着,栀子花的清香朦胧着现实的冷酷,给迷梦中的人制造着不愿醒来的假象。
昏黄的光影里,只有相依的身影在墙上印成唯美的剪影,静默无声,却又掷地有声…
也许,在此刻,什么都变了,也许,什么又都没变——
“乳,乳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阿兰莫名其妙的被井堂赶出房间后,就抓耳挠腮在门口踱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间待得好好的,怎么就被人给赶出来了,再说,被赶出房间的人不应该是井堂吗!
他一个大男人在公主房间都没事,自己一个婢女怎么就被轰出来了!
阿兰气哼哼的想要敲门,可是拳头都举好了就是敲不下去,别看井堂大人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样子,他看谁都是笑意盈盈,可是只要仔细看就知道他的温柔和煦从来都不达眼底,总是给人一种相当违和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