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萧黎一走,姜掌柜就赶紧上楼:“那位怎么说?” 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那位是公主,少东家四处碰壁,只有公主这里还算一个机会。 外面关于公主杀夫的事情议论纷纷,都说那玄阳公主是一个丧心病的蛇蝎公主,可如果公主真的就是他们见到的这个人,那谣言现在就是不可信的。 一定另有隐情,只是不知为何公主和皇族那边都没人解释。 宋君湛微微蹙眉:“她要筹码,让她心动的筹码。” “除了钱财,我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而她身为公主不缺这些。” 他是想说动公主,关于科举的事情他不需要腹稿都能说出一堆来,他相信公主这般有见识的女子一定会明白他所说的意义,可她却不提那些,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仔细一想,科举再好,跟公主也没关系,他明知道这条路凶险,却想拉公主一起,只凭一腔热血和空话,属实有些冒昧了。 可他又确实需要她帮忙,而且直觉告诉他,她一定能帮这个忙。 所以,什么才是能让她心动的? 姜掌柜也觉得苦恼,人家是公主,什么没有?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在门口时萧姑娘看他少东家的表情,怎么说呢,乍一看只是浅浅的笑,可仔细想,总觉得她那笑里带着点儿说不出的意味。 掌柜面色古怪的看着少东家,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谁说没有筹码” 他少东家也是有一副好颜色,不少姑娘家看了都羞红脸。 宋君湛:“你在说什么?” 姜掌柜猛摇头:“什么都没有。” 虽然少东家做的事情很重要,但绝对不能让少东家牺牲自己色相。 这等有损气节的事情,绝对不行。 嗯,虽然那玄阳公主确实美,真要说起来,少东家一点儿不吃亏。 嘶不行,越想越不对劲,他脑子有问题了。 ------ 萧黎都醒来好几天了,皇帝终于想起她了,特意喊她入宫去。 这一次皇帝倒是稳重,没有着急的跑来迎接,而是端坐在椅子上等她行礼。 此刻的皇帝红光满面,春风得意,自己彻底掌权的滋味想来特别令人着迷,听说最近还纳了两个妃子。 这一个月萧黎昏迷,他这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玄阳你来啦,身体好了?” 他笑着关心问道。 萧黎点头:“已无大碍。” 皇帝点头:“如此就好,你突然昏迷那么久,把朕都吓得不轻。” 萧黎:看不出来。 皇帝朝她招手:“你过来。” 萧黎疑惑的走过去,皇帝拿出一旨诏书:“你看看这个。” 萧黎打开,里面竟然是对她的封赏,她是公主,名号没得封了,他就把她原本封地旁边两个州也给她。 都在边疆,两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好大方呢。 也许他也觉得确实穷了点儿,所以除此之外还给了金银赏赐、以及一个温泉山庄。 “皇兄怎么突然给我这些?” 皇帝笑道:“这次你是功臣,朕绝不会亏待了自己妹妹。” 萧黎笑着接下:“多谢陛下。” 皇帝不知道是憋坏了还是怎么的,非要拉着萧黎聊天,其实就是听他吹牛。 他说自己放过陆家是出于仁义的考量,他要做一个以德报怨的仁德君王。 说朝堂现在尽在掌握,他说一不二,令行禁止。 说天下太平,他不负先帝教导。 萧黎:“” 她犯了什么罪,非得要在这里听这个傻缺吹牛? 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在他停下喝茶的时候,萧黎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皇兄怎么看待科举?” 刚刚还一脸愉悦的皇帝瞬间冷脸:“你提这个做什么?” 这态度有点儿奇怪啊? 萧黎:“我偶然翻书,看到前朝皇帝开创过科举,天下所有学子皆能参加,我就想问问,怎么这事儿不能提?” 皇帝面色缓和了一些:“你跟朕说就算了,可别出去嚷嚷前朝旧事。” “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就有一群前朝余孽想要复兴科举,父皇为此发了好大的火,还杀了很多人。” 萧黎:“可选取有能力的寒门子弟,对皇帝来说不是好事吗?” 皇帝温怒呵斥道:“你不懂朝政,休要胡言,否则别怪皇兄不讲情面。” 萧黎闭嘴了,是她犯蠢了,竟然试图跟他说这些事儿。 皇帝像是那刚刚打开牢笼的兽,觉得天都都是自己的,此刻自己对朝局的掌控已经达到了顶峰,压根儿不想再做改变。 或许他也是瞧不起那些寒门世家的。 傲慢且刚愎自用,他的见识决定了他永远看不到世家门阀当权下的弊端。 ------------ 萧黎终于从御书房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天知道她这两个时辰遭遇了多少冲击,人都憔悴了。 目光扫过门口的紫袍太监,突然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掌香公公?” 那中年太监抬头看一眼,有些惊讶:“启禀公主,奴才正是掌香公公。” 萧黎沉默了一下:“我问的是楼魇。” 那人似乎这才想起这位公主昏睡一个月,对宫中的事情不了解。 “回公主,楼公公现在是掌印大监,至于他在做什么,奴才也不知道。” 楼魇做了掌印大监? 萧黎挑眉,还真让他做到了。 太监询问:“可要奴才传个话?” 萧黎摇头:“不用,就是随口一问。” 萧黎当真就是随口一问,但这皇帝身边多的是楼魇的耳目,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慎刑司。 报信的人还没进去,浓郁的血腥味就差点儿把他熏吐了,低头一看,脚下已经踩到了黏腻发黑的血,这一个月慎刑司都血流成河了。 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果断选择了楼公公,否则他怕是也得从这里面躺着出去了。 避开血塘走进去,里面昏暗一片,并排的架子上都挂着血肉模糊的人,看得人胆战心惊,汗毛倒立。 他强忍着恐惧走到最里面,只看到一身熟悉的暗色衣袂,提花暗纹闪耀着血腥的光泽。 “大人,玄阳公主入宫陪了陛下两个时辰,刚刚离开的时候询问起大人。” 阳光永远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一双阴鸷的眸子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