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这些罪孽深重的人,佛会赐予你们勇气,佛会将他的勇士带往极乐世界。” “上吧!这是佛的嘱托!” “不要畏惧!我所言即佛所思,信我即信佛!” 笮融大声鼓舞着乱民们,用他那恶心的声音和肮脏的言论玷污着一个教派的信仰。 或许……也不能说是玷污…… 信仰是人精神的寄托,是精神的追求。 现在这些乱民正好需要这样的信仰,而笮融又恰好懂得这些。 是吗? 是吧…… 谁在乎呢? 即便没有杀死县令,笮融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他的预言成功了,“佛”说夜晚城门会打开,城门就真的打开了。 毫无组织性的乱民终于成为了他忠诚的信徒,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份信仰无法被摧毁。 百姓是最善良的,大荒之年在逃荒的队伍中,有人也愿意分给将死之人半个饼。 暴民又是最残忍的,他们拥有最纯粹、最执着的杀念,哪怕这份杀念不会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空虚的灵魂一旦被某种思想填满,那便再也无法容纳其他。 全副武装的卫兵终究还是敌不过豁出性命的乱民,尖刀、长矛、石头、拳脚、甚至是牙齿…… 笮融用那双映射着火光的双眼观瞧着乱民的成果,大堂、前厅、正厅、后院…… 只要能用上可以攻击对方的武器被暴民利用到了极致,不忍造成过多杀戮的县令最终被他想要善待的百姓活活分食…… 参与了这场罪恶盛宴的乱民们匍匐在笮融脚下,用最虔诚的心灵催动着那双猩红的手,祈求得到神佛的救赎,祈求通往极乐世界的道路。 笮融笑了…… 他为自己的计划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没有了官吏和士人阶级,没人能够戳穿他为愚民编织的谎言。 做为神使,他被簇拥着走向了城中,接受万民对他的膜拜,享受着万民对“佛”的侍奉! 但是他还不满足,他还觉得不够……不够! 笮融将最虔诚的一批人分散到了各个郡县,为他宣传教义,为他吸纳信徒。 而他自己则收拢湖熟的财富,继续消耗着他人辛苦的积累,继续开办着法会! 笮融相信没有人能够战胜自己的欲望,只要稍微有些贪婪和懒惰,就会被他勾勒的伟大宏图吸引。 是啊,又有谁能拒绝住在金房子里呢?又有谁能拒绝一块不用耕种就能长出作物的土地呢?又有谁能拒绝生前儿孙满堂,死后依旧可以享乐的世界呢? 向佛之风迅速在丹阳郡蔓延开来,犹如熊熊烈火席卷着每一个角落。 穷人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富人希望死后继续享受财富; 好人想要为自己的善行得到一个保障; 坏人想要为自己的恶行找到一个借口。 笮融编造的信仰全方位无死角的满足了所有人的需求,只要愿意相信,总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 至于显露神迹证明自己? 完全不需要! 没什么需要展示的,会呼风唤雨的大贤良师张角的死了,证明神迹根本没什么作用。 信众够多,信仰够坚定才是王道! 笮融很快就掌握了整个丹阳,他要比张角聪明一些,等到时机差不多便号召百姓杀官造反,拥兵自立。 他也不去治理百姓,趁着还是秋收,命人将所有的稻米谷物收好后有开始了新一轮的超度。 超度的人依旧是富户,而且这次要比曾经的规模更大,手段更残忍。 愿意献出自己家财的富户笮融只是收了他们的财富,不愿意的,打开庄门洗劫一空,一家老小全部杀死。 恶犬终究成不了孤傲的雄鹰,张角杀人是为了信众,笮融却撕开了自己的伪装,以“佛”的名义开始大肆敛财。 想想也对,如今已经不需要他委屈自己成全信徒了,刚收的新粮足够吃到春天,等到了春天,继续出去抢就行了,冬天这段时间只要将周边的信众发展好就足够了。 没多久,笮融不仅为信众们画了一个佛光普照,世间祥和的蓝图,还为自己画了一个“加冕为王”的大饼。 他觉得自己这步是走对了,只要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天下都会是他的。 至于到时候他能不能治理好? 这都不是问题,又有谁会去思考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呢? 丹阳的动乱最终的获益者其实是袁绍,被袁绍抽得找不着北的袁术异常暴躁,召集大军准备和自己那个亲表哥好好说道说道。 结果经笮融这么一闹,袁术再也没了和袁绍比划的兴趣。 扬州一共又六个郡,会稽一直在王朗手上,那个倒霉的贺齐完全是他整不明白的。 听说最近王朗又招募到了张允,张允是袁术征了几次都没征到的名士,现在就更不想打了。(这个张允不是刘表那个傻外甥,是个高人,吴郡的名士。儿子是张温,很有能力的东吴臣子。) 九江和庐江又被二五仔给卖了,要是再丢了丹阳,袁术这个手持传国玉玺的皇帝,就只能管理三个郡了。 这是皇帝吗?连个刺史都不如啊! 袁术也是毛了,出兵五万让吕布统帅,告诉他想带谁就带谁,一定要将笮融碎尸万段才行! 吕布领命而去,军队是现成的,就在吴县整装待发。 他也不想带谁,一群贼寇罢了,用不着大动干戈。 要不是担心袁术不允许,他甚至只想带个三千人就算了。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过了无锡、毗陵、曲阿,将句容团团围住。 笮融还不是特别蠢,在句容安排了守将。 句容的守将是妫览,妫览在句容作威作福,以神使的名义随意抢掠当地人的财富,霸占他人妻女,日子过得相当逍遥。 见到吕布率领着大军来袭,妫览似乎有些忘乎所以了,竟然在城墙上大喝:“城下的将领听着,我等与尔主素无仇怨,我命你速速回去,免得神兵……” “休要废话,下来一站!”吕布骑在赤兔马之上,手中方天画戟直指城头妫览。 他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暴躁的状态中,随时都可能爆发! 主要是上一次吕范实在是太狠了,找了好几个身形曼妙的舞女和他做了十几天的游戏。 当时就连陈登都觉得吕范是自己人,谁能想到最后竟然不声不响的想要烧死他? 放火也就罢了,出了府邸迎面就是几百人组成的弩阵。 饶是吕布武艺强悍,以那种拉垮的状态也不可能将其全部杀死。 最后只得带着陈登灰溜溜的跑了…… 这件事被吕布视为奇耻大辱,这辈子没那么憋屈过。 然而妫览却直接戳到了吕布的痛处:“鼠辈,有本事就来攻城!若是不敢攻城,怕是连去床榻上玩女子的胆量都没有吧!” “玩尔娘!” 吕布一声暴喝,跳下战马死死看着妫览。 妫览被这声大吼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没见过北方打仗时武将的实力,只觉得吕布的嗓门时真不小。 吕布也不知时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了妫览眼中闪过轻蔑,大声骂道:“好贼子,竟敢瞧不起我吕奉先?狗贼!” 方天画戟插入泥土,弯弓搭箭,抬手就是一箭。 妫览没想到吕布的动作这么快,城上城下两人相距少说也有七八十步,距离足够他随意躲避,就没什么防备心。 可是七八十步……这距离吕布都能尝试射飞虫了…… 一箭! 正中妫览面门! 妫览连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就被吕布射死。 不过这还没完…… 又一箭,再一箭…… 吕布在转瞬之间将箭壶中的三四十支羽箭全部射了出去,每箭必中,中必死人! 他这一手箭术着实有些令人震撼,寻常人敢连续射三十支箭手都可能废了。 然而吕布却收起硬弓,拔出方天画戟向句容一指大声吼道:“杀呀!” 袁军被吕布刺激的士气极为旺盛,举着简易的梯子,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向城墙发起了亡命冲锋! 面对这样的恐怖阵仗,吕布几乎已经可以提前宣告胜利了。 可是城墙上的士卒却面沉似水,身形不动如山。 妫览打仗的本事虽然不行,也没什么见识,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 他很清楚只有忠诚的士兵才是自己的保命手段,不仅不停的给士兵洗脑,为他们编织美好的往生,还将抢掠过来财富分了很多给士卒,让他们能相信信仰“佛”能得到好处。 所以足足攻打了半个时辰,袁军依旧止步城下。 叛军是有信仰的,袁军没有啊! 吕布眼瞅着士气开始迅速降低,他便顶着箭矢来到了城下,亲自攀登城墙。 一步踩上梯子,两步登上城头! 吕布以无双的姿态展开了杀戮,方天画戟虽然招式平平,却没有一合之敌。 但凡和方天画戟擦边的人,统统死于戟下。 无论是兵器格挡还是盾牌防御,只要吕布想杀,就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存活一息。 吕布的所作所为再一次振奋了袁军的士气,袁军士卒们纷纷登上城头开始展开了激烈的拼杀。 这一杀就是两个时辰,期间没有一个叛军投降,知道吕布率军将守军全部杀死才完事…… 吕布松了口气,却不知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