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周好气又好笑，“你真的以为，深山古庙，荒山野岭，就没人知道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就算神仙不管，脚下还有土地，身边还有山神，藤精树怪，只要有了灵气，给他们些好处，就会给你通风报信。”</p>
李七夜恍然大悟。</p>
以陈慕周的身手，降服藤精树怪，应该不是难事。他瞬间觉得，天地虽大，却没有任何安全之地。</p>
陈慕周笑道，“心底无私天地宽，你若是心里没鬼，又何惧别人观看？”</p>
“先生教训的是，但学生还是觉得，被无数双眼睛盯住，活着实在是无趣。”</p>
陈慕周难得大笑，白须颤抖，“你真的以为，你的吃喝拉撒，别人很感兴趣？那些藤精树怪，只会接到我们好处，才会帮忙做事，平日里才懒得看人族这些烂事。”</p>
李七夜恍然大悟，先生这话，实在是到位，就如同地上蚂蚁，它们一行一动，人们看的非常清楚，但很少有人，整天盯着蚂蚁行踪。</p>
而现在，李七夜就是藤井树怪眼中的蚂蚁，只有当它们感兴趣时，才会看上一会儿。</p>
正午时分，李七夜离开陈慕周的家，走出几十丈后回头，小童子已经关门，明显呈现破败迹象的院子，与周围的房舍，显得格格不入。</p>
天气炎热，刚才在陈慕周家里，认真倾听，几乎没有喝茶，出门之后，立即觉得干渴无比，李七夜虽然有修为在身，不如何惧怕俨然，还是嘴里发干。</p>
日高人渴漫思茶。</p>
李七夜不知不觉，信步走到了王婆婆的茶楼。当年在姬婆婆家借宿读书时，每每读书到头晕脑胀，就会来茶楼喝一文钱的大碗茶，带着劣质香气的茶水入肚，麻木的脑子，便会重新清醒起来。</p>
当年的王婆婆已经变老，将茶楼交给女儿女婿打理，有时候会来茶楼转转，见些相熟的老茶客，却极少在门口迎来送往。今日王婆婆恰好在茶楼，茶客并不多，王婆婆正靠着门打瞌睡。见李七夜到来，立即迎上去，将他领到了一处雅间。</p>
李七夜笑问，“听童子说起，婆婆最近生意有些不顺，今日正好路过，特意过来探望。”</p>
“前些日子，每天都有怪声传来，好像是人读书，又好像是喝醉了，听不清说的什么，吓走了很多茶客，和尚道士尼姑全都请到，法事做了好几场，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p>
说到这里，王婆婆叹了口气，“有人说，是这里坏了风水，我这茶楼经营了几十年，一直顺风顺水，如今国运昌盛，偏偏我这个茶楼风水就差了？”</p>
停了一停，又道，“不过这几天，那怪声没有出现，来喝水的客人，也多了些。这茶楼的风水，还是很不错。”</p>
她忽然凑近李七夜，低声道，“老婆子有个不情之请，请大人看在都是昔日邻居面子上，不要驳了我面子。”</p>
李七夜看她认真，当下点了点头，“当年落魄之时，还多蒙婆婆关照，如今虽然一无所成，但婆婆吩咐下来，分内之事，定当不会推辞，”</p>
王婆婆明显高兴起来，“老身当年，就看公子不是一般人物，落魄只是暂时，将来肯定会出人头地，如今这话还在眼前，可不是全都应验了？”</p>
李七夜忍住笑，“婆婆到底要我做什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