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将所有案卷整理好,看到郝猛都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 这几日在外奔波,显然把郝猛折腾地够呛。如今回到衙门,精神放松,一下子就睡沉了过去。 颜子苒想了想,没把他叫醒,蹑手蹑脚地走出刑房,来到后堂寻找江珣。 如今已是戌时末,书房里的灯火亮堂堂的,一道人影端坐在窗旁,正在奋笔疾书。 颜子苒来到书房门口,低声禀报:“大人,我已调阅完祁连山一案。” “进。”屋内传来简短的话音。 颜子苒进了书房里,垂首立在桌案一丈前。 江珣将一封书信折叠好,装进信函里封住,这才看向颜子苒。 “郝捕头呢?” “他睡着了,这些天一路照顾我,应是累坏了,我便没叫上他。”颜子苒如实说道。 江珣只是默了片刻,轻轻点头:“坐。” 说完,他起身将一碟点心端到颜子苒身前,又给颜子苒沏了一壶茶。 颜子苒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向江珣道了声谢,然后就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 “有何发现?”江珣待颜子苒将碟子里的糕点吃了一大半,方才开口。 颜子苒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有过一番计较,此时应声答道:“祁连山瘫痪在床,不过是等死之人罢了。凶手断无必要在此时刻下毒手,除非是凶手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缘故。” 江珣剑眉紧锁,沉思片刻后,神情凝重:“说下去!” “一是凶手时日无多,等不到祁连山去世那一日,不得不动手。二是凶手想要报仇,要让祁连山死在他的手上,不想让祁连山死于病痛之中。”颜子苒冷静地分析着。 “三是凶手认为衙门已经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凶手意识到不妙,不得不加快动作,杀害祁连山,完成他的复仇大计。” 颜子苒说完,又有些苦恼起来:“可到底是什么线索,我们没有想到的呢?” “这种线索,往往只有凶手才清楚,若真是这种可能性,那也就说明凶手没办法抹除掉,线索已经掌握在我们手里了,他无法触及,只能铤而走险。”江珣见颜子苒如此苦恼,破天荒地放柔了言语。 颜子苒毫无所察,应道:“大人说的在理,回头民女再想想整起案件,可能就隐藏在不经意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习惯之中。” “说说前面两种推测,第一种可以排除在外,谋害祁连山的嫌疑人中,并未发现有谁的得了疾病,即将不久于人世。”江珣微微摇头,这点只需要询问过城里诸多大夫即可知晓。 “所以民女最倾向于凶手担心祁连山没死在他手里,而是死于病痛之中,这才下了毒手。”颜子苒双眸又亮起精光,刻画着凶手的心理描写,“这往往是与祁连山有着莫大仇恨的人才会有如此想法。” 江珣一双黑眸宛若深渊寒潭:“祁连山只是瘫痪,看护周到的话,活个几年亦大有可能。可这几日,他接连昏迷不醒,险些逝世……” “所以凶手着急了,第二天立马就下毒毒害祁连山。”颜子苒接着江珣的话说下去。 江珣认同颜子苒这想法:“如此心急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颜子苒心中一动,诧异地看了江珣一眼:“大人也在怀疑那个人?” “难道你不觉得可疑吗?”江珣眯了眯眼,与颜子苒的视线交融在一块,互相凝视了好一阵。 突然,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案桌边上,默契地将某个人视作凶手,将每一条线索进行串联,你一言我一语地推敲着整个作案过程。 两人不知疲倦地推敲着案件的始末,将那个人的各种可能性都做了详细的推演,直到天亮时分,两人终于有了个结论。 一切,只需要证据佐证,便可让凶手无所遁形。 “颜姑娘连日劳累,今日便回家中好好歇息,剩下的,交由本官处理吧。”江珣看了看窗外微微发亮的天色,胸有成竹地说道。 “好,那就祝大人马到成功。”颜子苒拱拱手,实在困得不行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在这时,郝猛探头探脑地在窗外眺望着。 颜子苒刚走出书房,他就凑了过来,问道:“小颜,你,你跟大人……” “嗯,我们讨论完了。当时见你睡着了,便没有叫醒你。”颜子苒揉了揉眼睛,“你快进去吧,大人有事要吩咐你。” 郝猛还没来得及进书房,江珣便从里边走了出来。 郝猛立马行礼,殷勤地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江珣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郝猛听明白之后,迅速告辞离去。 颜子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也跟着离开了衙门。 当初栓在衙门里的小毛驴还在,颜松柏心疼闺女,担心闺女回来后还要用,并未骑走。 颜子苒趴在小毛驴身上,让小毛驴自个儿往回走,她只能勉强半睁着眼睛。 小毛驴慢慢地走出城门,到了分叉口处时,颜子苒突然坐直起来。 “没注意到的线索,难道是……” 颜子苒自言自语完,连忙催动小毛驴,往华清寺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