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哥对民女说祁郎出外游玩,不知何时归家,之前祁郎并未跟他提起过民女的事,他也不晓得民女说的是真是假,于是,他便做主在这儿租赁一间宅子,将民女跟母亲二人暂且安置在此,等祁郎归来再作打算。” 赵素琴神情虽有些慌乱,但说话条理还算清晰,显然不是胡编乱造之词。 而此地保甲也能作证这房屋是钟振庭本月初五租赁下来的,他当时还当了租赁契约的见证人。 江珣本以为这宅子是祁明钰为赵家母女租赁的,却不想竟是钟振庭,这倒是让他有些不解了。 就算钟振庭不确定赵素琴是不是祁明钰的女人,那也不至于在外租赁一间宅子。 祁家可是有不少空闲房子,连郭氏都能够住进去,难道还容不下赵家母女俩? 隐隐之间,江珣察觉到钟振庭将赵家母女安排在此,是有其他目的,而绝非是怀疑赵素琴的身份。 他思索再三,又问道:“那钟振庭昨日又是为何到此?” “昨日……民女在衙门受了惊吓,回到家后就动了胎气,民女……担心腹中胎儿不保,找了邻里去祁家请了钟大哥过来。”赵素琴吞吞吐吐地说。 江珣目光深沉:“你动了胎气应该请大夫,请钟振庭有何用,他又不是大夫!” “民女当时害怕得很,母亲又刚挨了板子,一时没了主意,才想到请钟大哥过来的。”赵素琴说这话时,不仅头低得更低,而且眼神还有些躲闪。 “那后来又是如何?”江珣见赵素琴神色不对劲,声音更冷了几分。 “钟大哥到了之后,民女安心了不少,想着他一路赶来辛苦,就到厨房里给他沏壶茶水喝,却不料被人从后面给打晕了过去。”赵素琴说着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江珣,“大人,钟大哥肯定是被打晕民女的那个贼人杀害的。” 江珣对赵素琴的话心生疑窦:“倘若真有贼人进来,那茶壶里的迷药,难不成也是贼人所为?” “这,是吧……”赵素琴声音如蚊蝇地说道。 “一派胡言!若是贼人下药,如何奉给钟振庭饮用?你莫要以为你有孕在身,本官就不忍对你用刑!再不从实招来,本官让你试试拶刑之苦!”江珣不怒自威地道。 赵素琴被江珣的话吓了一跳,连忙磕头道:“大人息怒,民女知错了。迷药,迷药是民女下的,民女……本想用茶水迷晕钟大哥的,却不想在下药之时被人给打晕了。至于后面的事,民女真的一无所知啊!” “你为何要下药迷晕钟振庭?” “祁郎遇害,民女跟腹中孩子便成了孤儿寡母,民女想着钟大哥是祁家往后的主事人,若是,若是能与他同床共枕一宿,往后也好有个依靠……” 江珣实在想不到赵素琴竟然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你已怀了祁明钰的骨肉,怎能做如此荒唐之事?” 赵素琴闻言,羞愧地解释:“大人,民女并非是真的要与钟大哥做出那种丑事,民女只是想用迷药将他迷晕,然后演一场假戏将他唬住……” 站在不远处的范通根本不信赵素琴的话,向江珣拱手道:“大人,四处访问的弟兄们汇报说,昨夜赵家邻居曾听到这里有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江珣皱了皱眉头:“赵素琴,你可曾与钟振庭争吵过?” “没有,民女当时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赵素琴急忙辩解道。 江珣又瞥向趴跪在院中的苏氏:“那是你们二人在争吵?” 苏氏连连摇头道:“老妇昨夜用了晚膳便歇下了,因那汤药里有安神的药效,因此睡下之后,什么都不知晓,更遑论与钟掌柜争辩了。” “既然不是你们,难不成是那凶手与死者起了口角之争?”江珣若有所思道。 “一定是这样,那凶手杀了祁郎,又杀了祁老爷,现在连钟大哥也想杀了。”赵素琴急于摆脱嫌疑,立即附和着江珣的话。 江珣却未将她的话听进去,只是心中思忖着: 当初最后看到祁明钰的人是赵素琴,她知晓祁明钰极有可能是去寻了钟振庭。 如此想来,赵素琴是有可能怀疑钟振庭杀了祁明钰,想为祁明钰报仇的。 她身怀六甲,正面冲突绝无可能杀得了钟振庭,选择迷晕钟振庭再痛下杀手,合情合理。 但赵素琴又不像是个对祁明钰死心塌地,甚至愿意为他报仇的女子! 若不是赵素琴,那又会是谁呢? 江珣如同老僧入定,站在原地苦思许久,一动也不动。 “大人,民女真的没有杀钟大哥。民女只想过好日子,如今祁郎已经去世了,民女能依靠的只有大姑子和钟大哥,又怎会去害他呢?”赵素琴看江珣似在考虑如何处置她,更是惶恐不安地哀嚎着。 “大人,这赵素琴谎话连篇,不可深信。依属下看,必是她与钟振庭争吵,后来假意添茶,让钟振庭昏迷不醒,她好趁机将钟振庭杀害。她就是真凶,说的那些被人打晕的话都是骗人的。”范通进言道。 “她不是真凶!” 范通的话一落下,颜子苒和江珣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江珣看了看颜子苒,见颜子苒还盯着解剖中的尸体,率先开口表明自己的观点:“茶壶还在灶房里,说明钟振庭还未饮用过茶水。至于赵素琴所言是真是假,只需要让颜姑娘待会验一下她后背上的伤,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用验了,凶手不是她,而是此物的主人。”颜子苒从死者食管之中翻找出一样东西,方才正是看见此物才反驳了范通的推测。 江珣侧头望去,竟是一颗圆润光滑的小珍珠,还没有小指甲盖大。 “钟振庭临死前想要护住的,应该就是这颗小珍珠。”颜子苒将小珍珠举了起来,细细地观看着。 记忆中,好像有见过这颗珍珠,她想了又想,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人影,不由得脸色一变:“怎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