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杨福有些不满,但还是如实说道,“宝儿自然是想,但黄班主以宝儿唱功不佳,始终把大多数戏都交给柳杏儿唱。小人的身份不尴不尬,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其实宝儿的唱功不比杏儿差的。” “柳杏儿与黄班主的关系如何?”江珣接着询问。 杨福这次迟疑了片刻,而后才用中肯的说辞:“还行吧。” 江珣眉头一皱,眸子凌厉了许多,显然对这敷衍的说辞不太满意。 “杏儿是周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如今也是梨园里的当红花旦。她因为周师傅的缘故,对黄班主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说不上对着干,但绝无敬意。”杨福只得斟酌着多说了几句。 他如今很快就要接替黄一鸣成为班主了,以后自然是要力捧自己闺女的,但现在可不敢在别人面前肆意打压污蔑柳杏儿。 否则李富贵一怒,不让他当班主,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江珣听完之后,见颜子苒没有再想询问的,便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从杨福这一通问话中,不难看出柳杏儿是对黄一鸣最有敌意的一个。 而谢锦玉是黄一鸣想要讨好的人,张瑜则是想着讨好黄一鸣的人。 除了这三人有可疑之外,自然还有杨福这个等着黄一鸣腾出位置的副班主。 江珣想了想,挥手找来衙役,让其传唤刘春生进来问话。 刘春生是梨园里的丑角,在梨园里的地位不高,资历也不如黄一鸣和杨福,在戏班里低不成高不就。 他进来后就给江珣拱了拱手:“大人找小人有何吩咐?” “这儿没其他人,你不妨直说,黄一鸣跟杨福有什么矛盾?”江珣等刘春生来了之后便开门见山地发问。 刘春生闻言笑了笑:“他们也没什么矛盾,不过是一个当了十多年的副班主,做梦都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另一个却是啥活儿都不干的甩手掌柜,时不时耍耍威风的谄媚小人。” “哦?”江珣眯了眯眸子,“你对黄班主有所不满?” “回大人话,小人是有话直说。那黄一鸣不是个好东西,我们每日在这里唱戏,大热天的也得穿上厚厚的戏袍。他呢,坐在雅间里陪客人说说话,逗逗乐子就成。结果他还故意克扣我们的月银,这都拖了三个月没给我们发月银了。” 刘春生一脸愤恨,要不是他们都没什么家人需要养活,这日子还真就没法过了。 江珣和颜子苒对视了一眼,难怪这刘春生一肚子怨气,嘴里没一句好话。 “除此之外,你可有看过黄一鸣与杨福发生冲突?”颜子苒待刘春生气消了些之后才开口询问。 “那倒没有,杨福没那个胆子。”刘春生说到这里,忽然眸子转了转,“仙儿好像跟黄一鸣吵过一次。” 江珣眸光一亮,眼神锋利了许多:“为何而吵?什么时候吵的?” “半年前吧。仙儿有一天早上,冲到东厢院对着黄一鸣破口大骂,啧啧……”刘春生眸子从颜子苒和江瑶身上划过,“好像是黄一鸣要她去给一名看客老爷表演碎步,结果那人不老实,吓着了仙儿。” 江珣的脸色有些冰冷,沉声道:“那后来呢?仙儿可是因此怀恨上了黄一鸣?” “黄一鸣再三强调他事前并不知情,对方又颇有身份,仙儿也没吃多大亏,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毕竟那位看客老爷可是周县丞,仙儿又能怎么着?”刘春生自然是知晓了周从文后来的事,“好在当时仙儿抗拒,要不然现在可就成守寡的小妾了。” “还有其他人与黄一鸣发生过冲突吗?”颜子苒不想再听这个无关紧要的桃色话题。 刘春生想了片刻后,皱眉道:“还有就是柳杏儿,因为慧娘的缘故,对黄一鸣不怎么友善,冲突倒是没有,但每次两人见面,她都是冷着一张脸。那变脸的能耐,不比小人演的丑角差。” “周慧娘与黄一鸣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柳杏儿那么讨厌黄一鸣?他不是什么也没做过吗,难道这里边还有别的缘故?”江瑶可不管两件事有没有关联,觉得好奇就开口询问。 刘春生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说道:“这里边还真有些缘故。当初周慧娘与宁书生正处得亲热,常常借着聊戏文的空档你浓我浓的。黄一鸣看了不舒服,便把这事告诉了李老爷。这里边也不知道添油加醋了多少,以至于李老爷一气之下,带着我等去捉奸,打了宁书生一顿后,勒令把周慧娘嫁给黄一鸣。” 江瑶的瞳孔瞬间放大了许多,眼巴巴地看着刘春生,恨不得刘春生再多说一些捉奸的细节。 颜子苒见状,只得捂住她的耳朵。 “黄一鸣还以为自己得了个漂亮媳妇,结果那周慧娘就闹着要上吊,救下来后整个人奄奄一息,养了几天,状态越来越差,最后一命呜呼,香消玉殒。”刘春生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模样。 “行了,退下。”江珣挥了挥手,将刘春生给赶走了,然后瞪了瞪江瑶,派人将谢锦玉传来。 谢锦玉长相俊美阴柔,行礼后,不等江珣问话,便供出了一个人。 “大人,小生有一次见到张瑜与黄班主吵了起来。当时小生与黄班主讨论戏文,那张瑜突然就冲进我们的房间,呵斥黄班主,说是小生唱的角儿原本是他的。两人当时就差些打了起来,虽然后来双方和好了,但谁知道他心底里有没有积怨?” 江珣眉心皱成‘川’字,张瑜的行为举止,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原本属于他的角儿,如今被谢锦玉抢去了一半,心里能高兴才怪。 这谢锦玉一进来就不停地说着张瑜的话,又三番两次提到自己是府城里的角儿,像极了那些说长道短的长舌妇,让江珣三人听了直摇头。 “本官已经知晓,你先退下。”江珣趁着他停歇的空档,把他给赶了出去,又派人传唤来张瑜。 张瑜显得拘谨许多,每次回话都先拱拱手,对于杨福和谢锦玉的说辞,他都供认不讳。 “小人当初是有些气愤,质问了黄班主几句。但小人后来就想通了,这世上那么多戏子,谁又能一直都当角儿?杨老爹不也给黄班主当了多年的配角,至今还要演些老生的戏份?小人又没什么不得了之处,退位让贤理所应当。故而小人便对黄班主多说些好话,想着能多当一回角儿是一回,往后不行就当老生。” 江珣微微颔首:“你想的倒是通透,那你可知黄一鸣在梨园中与谁来往最密切?” “最近他自然是与谢锦玉来往密切些。不过有个人很可疑。”张瑜想了想,低声说道,“自从周慧娘师傅去世之后,黄班主常常无缘无故就叱骂她,甚至有时候逼她练功,连饭都不给她吃。虽然她从来没有反抗过,但小人觉得,她骨子里有一股倔强的气儿,黄班主如今随意鞭笞呵责于她,迟早有一天要遭她反噬的。” “谁?”江珣脸色严肃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