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颜子苒所言,六起命案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差不多的时节,也就是五月份到七月份之间。 而在这之中,有两年的时间,并未遇到类似的凶杀案。 颜松柏掐着手指数了起来:“七年前的六月十二,若曦遇害;五年前的五月初五、四年前的六月二十、三年前的七月十七,黄山县三位女子分别遇害。” “而后是一年前和今年,在白泽县两位女子遇害。”范通数了数,诧异地看向颜子苒,“若是凶手每年都杀一人的话,那不是应该少了两具尸体吗?” 颜子苒轻轻摇头,用手指点着桌面一个‘周’字:“凶手第一次杀害的是周若曦,而第二次凶杀案却在黄山县内。从凶手后续的手段来看,很容易认为凶手是一年杀害一人。可是你们想,凶手也是人,他也会害怕的!” 江珣立即听懂了颜子苒的意思:“你是说,六年前的那个夏季初秋时段,凶手因为担心杀害周若曦一事泄露,所以不敢动手,观望了一整年,直到五年前才开始再次行凶?” 颜子苒点头:“不错,在杀害周若曦后,凶手在克制自己,在反省,也在进化。姑且称之为进化吧,从那之后,凶手的杀人手法明显变得越发凌厉而致命,留下的线索也越来越少。所以我认为那一年他是没有动手杀人的。” “而两年前,凶手从黄山县转移到了白泽县,那一年,你认为他实际上是动手了,只是没人知道,是否如此?”江珣再次翻阅手中的案卷。 “不错!凶手在黄山县连续杀了三人都没有露出踪迹,可见在他心目中,他已经很熟练了,衙门也抓不到他,所以他从这时候才培养出了一年杀一个人的变态心理。” 颜子苒将变态凶手心路成长过程大致地跟几人说了一遍。 几人仔细琢磨过后,越发觉得颜子苒所说在理,这个冷静和嗜血的凶手,其根本也只是个普通人,只不过在第一次杀人过后,慢慢养成了嗜杀的习性。 江珣沉默良久,心中揣测着凶手的行径,皱眉道:“那颜姑娘可知晓这凶手是男是女,如今是多大年纪,平日里做些什么勾当?” “此人七年之内,在三县之地流连,我想他极有可能是一名商人或与买卖有关之辈。他的故乡就在三县之中,而且是本县人士的可能性更大。” 颜子苒用自己所学在刻画着凶手的人物形象:“从杀人的方式来看,男子的可能性大些,而且是干力气活儿,用刀颇多的行业。这样他才能以极快的速度一刀毙命,看着死者倒地身亡。” 范通连连点头,将这些记了下来,这可能对他日后破获凶手有很大的帮助。 “此案就交由范班头和颜姑娘审查,虽然是多年前的旧案,但也得还死者一个公道。若遇到无法抉择的事,一切听由颜姑娘判断,务必要保护颜姑娘的安全。” 江珣目光落在范通身上,语气加重了几分嘱咐着。 颜子苒起身就要回屋子里收拾包裹,随时准备出远门去一趟白泽县。 颜松柏见状,皱着眉头:“大人,小女年幼,恐怕担不起大人如此重托。” 江珣正色道:“颜仵作无需担心,即便查不出线索,本官也不会为难颜姑娘。” 颜松柏这才松了口气,可一想到闺女又要出远门,而且这次还是去追查连续犯案的凶手,他又不免担心着闺女的安危。 江珣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跟着劝说道:“瑶瑶自小就在家中练习武艺,虽然算不得习武高手,不过寻常两三个大汉也不是她的对手。颜姑娘此行,本官会让瑶瑶同去,暗中保护颜姑娘安危,颜仵作可还有担心的?” 江珣连自己的妹妹都派遣出去了,颜松柏也不好再拒绝,只点头称赞江珣安排妥当。 颜子苒挎着箱笼和一个包袱,出来听闻此言,皱眉道:“瑶瑶去赴宴了,恐怕要到傍晚才能回来。” 她想着还是立即出发为妥,因为他们在这里多耽误一刻钟,那凶手就多一刻钟的时间逃离白泽县。 “既然颜仵作提到周大夫的闺女也是遇害者,颜姑娘可先去寻周大夫了解当年的详情。本官再知会瑶瑶与你们汇合。” 颜子苒想想,觉得也有必要去找周大夫问一问当年周若曦遇害的详情,这才点了点头。 “本官马车就在外头,颜姑娘便与本官一同进城去吧。” 江珣发出邀请,颜子苒看着外头的蒙蒙细雨,点头应了下来。 上了马车,一路进了县城,江珣将颜子苒送到了周大夫家,让她和范通一道询问案情,而他则去寻江瑶了。 范通上前敲响了周大夫的大门,因是下雨天,周大夫的药铺关紧大门,敲了好一阵子,里面才有动静。 周大夫打开门后看到二人,愣了一下:“牢狱里的人出事了?” 实在是颜子苒和范通两人的身份,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衙门,然后再想到牢狱中的犯人。 范通连连摇头:“不是,周大夫不用紧张,这次不是来请你出诊的。” “不是有人病了?那你们来寻我作甚?”周大夫一听没人生病,松了口气,让开了身子,“先进来再说。” 两人进了屋里,周大夫便忙着给两人端来两碗姜汤:“你们运气好,老婆子刚刚煮的,还担心今日有病人来延医,就给准备上了,结果病人没等着,便宜你们俩了。” 颜子苒和范通纷纷道谢着接过,喝了姜汤暖暖身子。 “如今正是夏秋交际之时,最是容易感染风寒,小颜你要多加留意。没什么事,下雨天气就不要到处乱跑。” 周大夫语重心长地劝说着颜子苒。 范通放下青花瓷碗:“周老哥,小颜这次可不是乱跑,而是想问问你有关若曦的事,大人最近准备重新调查此案。” 周大夫神色一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真的?” “这还能骗你?你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江大人?” 这些年来,周大夫不是没跟郝猛和范通提过这事,但这事实在不好解决,所以两人也无能为力。 官府不肯办理此案,能调动的人力太少,根本就无法搜查可疑人物。而且事隔多年,想要查都不知从何处下手,以至于周大夫对郝猛和范通都没啥好脸色的。 “江大人是个好官,我自是信得过的。”周大夫老泪纵横,“只是此案,我知晓的都已经跟你们说过无数遍,如今又要从何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