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堂外刮起了一阵风,但没人在意,反而是颜子苒的一句话,在众人心里形成了一道飓风,逐步摧残他们对此案定下的看法。 可他们不管怎么催促,颜子苒却只是干巴巴地重复着:“再等等,再等等!” 众人等得不耐烦时,思过堂屋顶上响起了一阵哗啦声,虽然很轻微,但江珣还是抬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么一瞥,他便将眸光落在了颜子苒身上,已然猜到这应该是颜子苒的安排,遂不作反应。 而颜子苒则趁机接着问道:“各位,能否再说说当初朱把总死时是什么天气?” 雷主簿对此事尚有些许印象,闻言,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阵子。 而袁成更是直接答话:“是雨天,当时朱把总被抬回城时,浑身是血,天下着滂沱大雨,大雨把朱把总的鲜血都冲刷到了地上,地上到处都是血水。” 雷主簿微微颔首:“不错,当时本官带着朱鹏去接朱把总的尸体。但这与本案有何关系?” 颜子苒只是笑着:“再等等,凶手马上就会给大家一个答案了。” 众人皱紧眉头,看向颜子苒的时候多了几分畏惧心思。 江珣知晓颜子苒在拖延时间,此时自然是暗中相助,故意找着话题问道:“袁成,本官再问你,为何那恶鬼以前是一年杀一人,而今年却要连杀两人,在白泽县杀完人后,到了清江县还要动手?” 袁成望了雷主簿一眼:“这个,恶鬼也曾与草民说过。他本来只杀一人也就罢了,但那雷小姐欺辱了朱鹏,不念往日恩情,绝不是什么好人,正好杀了,补上六年前的空档。” “混账!”雷主簿怒斥一声! 雷俊杰想要上前,被白泽县经书拉住了。 周大夫则跟着询问:“那若曦呢?若曦从未欺负过朱鹏,为何那恶鬼也要害若曦?” 袁成摇摇头:“这事发生在七年前,当时我还未见到恶鬼,所以也不知道恶鬼为何那般做,他后来也未曾与我解释过。” “朱鹏,你说!既然是你身上的恶鬼杀的若曦,那你告诉我,为何要杀了若曦!”周大夫瞪着朱鹏,显然是越发不信袁成那番说辞。 “我不知道,我,我喜欢若曦,我怎么会去杀他?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我做的!”朱鹏摇着头,他就连想都没有想过这种事。 思过堂外的屋檐,不知何时起竟有水珠滑落,在屋檐下形成一道道雨帘。 而思过堂外面的空地上,竟然湿漉漉地一片,一阵风刮来,将湿意都吹进了大堂里。 “下雨了。”颜子苒呢喃着。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望着外边的雨幕,皱紧眉头,只觉得雨水似乎稀薄了些。 但大多数人的心思都在案情上,对门外的天气变化并未上心。 即便是朱鹏,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见果真是下雨了便没再多加理会。 就在这时,江瑶捧着一个盆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她给吸引了,尤其是江珣看到她手中捧着的那一盆子鲜红的液体时,眉头紧皱。 黄山县经书看到这幕,不满地说道:“这儿虽是二堂,但也是衙门要地,你这小姑娘,怎么还端着这么一盆污秽之物前来?” 他并不晓得江瑶与江珣的关系,只以为是颜子苒身边的姊妹,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多嘴。 “这是颜姐姐吩咐的。”江瑶只回了一句,便望向了颜子苒。 雷主簿沉声问道:“颜姑娘,这是何物,要来何用?” “方才袁镖头不是一直在说,朱鹏体内有恶鬼盘踞吗?所以我想着要来一盆黑狗血,以防万一!”颜子苒轻笑了一下。 众人听了,只觉得颇为可笑,尤其是雷俊杰,率先就出来斥责:“子不语鬼怪乱神,世间安得有恶鬼邪灵?不过是一些巫祝胡言乱语,作不得真!更何况,此地乃是衙门公堂,又有大人这般青天在此,就是真有邪祟亦不敢现身!颜姑娘此举多虑了!” 在场之人听了,无不点头附和。 可是作为主官的江珣没有表态,他们也不敢指责颜子苒和江瑶。 颜子苒却不是不予反驳,而是对着江瑶说道:“你把这黑狗血给我吧!” 江瑶闻言,便将黑狗血递给颜子苒,口中叮嘱:“小心点,不要溅到衣裳上了。” 正说着,结果颜子苒却手一滑,没能接住,一盆黑狗血摔在地上,“哐啷”一声,洒得满地都是血液。 雷俊杰和黄山县班头都有些不满,忍不住呵斥:“这儿是二堂,岂容你们在此放肆?江大人,您也不管管?” 江珣正要开口,目光却猛地转向了正前方的朱鹏。 只见朱鹏双眼死死地盯着颜子苒脚下的鲜血,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嘟哝:“下雨了、流血了、死人了……” 在场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侧目,不解地望向朱鹏。 只见朱鹏嘟囔了一会,忽然猛地浑身一震,而后倒在了地上。 “这又是闹哪出?还想装死不成?”黄山县班头上前去,抬脚轻轻踹了踹朱鹏,嘴里不满地嘀咕着。 可就在这一刻,朱鹏却猛地一个翻身,而后就是一个扫堂腿,把黄山县班头绊倒在地。 他整个人扑在班头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班头的脖颈:“死,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是,是恶鬼!”袁成最先反应过来,顾不得嘴上的鲜血,直接就朝朱鹏撞了过去。 可朱鹏居然只是被撞退了半步就稳住了身形,抬手一抓就把袁成揪住,甩到两丈开外。 “都得死!”朱鹏面目狰狞地咆哮着,朝着案桌上的江珣大吼一声。 黄山县班头赶忙爬起来,还想拔出腰刀,却被朱鹏一脚踹在心窝处,直接在地上倒飞一丈多远,撞在了案桌的桌腿上,登时就晕死过去。 范通立即拔出腰刀,大吼一声:“保护大人!” 可朱鹏已经手脚并用,如同野兽一般,一个眨眼地工夫就冲到他面前,一头就撞向范通。 范通举到便砍,但居然还慢上一步,腹部被朱鹏一头撞中,顿时五脏内如同翻江倒海,手上的力气都减了半分。 但他这一刀还是砍在了朱鹏背上,只是朱鹏的后背仿佛石铁一般,砍上去居然只划拉出一道浅浅的血印子。 还没等众人看清楚伤势,那朱鹏就已沿着范通身边的柱子蹿上了房梁,在房梁上如同一道魅影一般迅速腾挪闪躲着。 “死,都得死,我要把你们都杀死!”如同恶鬼般的低语,在众人头顶上盘旋着,似是魔咒一般,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