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无所谓，已经不是。</p>
“他在上课，你们进去吧。”</p>
傅天鸣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p>
接着他轻轻拧开了门把手，迎面一股烧茄子的味道是他没有想到的。</p>
轻声走进教室，他看见了钢琴前坐着一个短发女孩的身影。</p>
李安站在钢琴旁一手扶着琴一手打着节拍，听见门响也只是向他点了下头，接着目光又回到了钢琴前。</p>
文晓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架起了摄像机。</p>
两人来到窗边各自找了个地方便不再移动，经过一场小小风波，教室又回到一分钟前的状态。</p>
但此刻的演奏者似乎已经不太稳定了。</p>
季洋从听见门响和脚步开始就那么一点分神，接着余光里疑似出现了一个站着的身影，似乎手里还举着什么，</p>
这就让她更心慌了。</p>
身后是谁，现在在干什么?</p>
双手齐下击出一组和弦。</p>
“停。”</p>
被叫停，季洋收手长出一口气。</p>
李安笑问：“怎么了，这么紧张吗？”</p>
季洋擦了擦额头，借机瞅了眼身后，结果发现教室了确实多了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个摄像机。</p>
看着摄像机对着自己，小季同学的呼吸又局促起来，目光一时间不知道看向哪，最后求助的看向李安。</p>
“不用紧张，他们是我的朋友，中午来找我有点事，正好我也想让他们听听你弹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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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状况，小季就没那么紧张了，接着站起来向二人打招呼，“哥哥姐姐好。”</p>
傅天鸣双手合十：“打搅了打搅了，我们就是进来膜拜一下。”</p>
文晓放下摄像机挥了挥手：“hi，弹的很棒哟。”</p>
现场气氛随着三个人的亲切对话松弛了下来。</p>
接着只听李安正色道：“季洋，如果你在考场上正在演奏，忽然听见有人走进了考场，你怎么办，就像刚才这样吗？”</p>
季洋挠头：“我就是感觉身后有人有点不自在。”</p>
李安：“再专注点，只要你够专注，外部环境怎么变化都不会影响到你的演奏。”</p>
季洋：“老师我知道了。”</p>
李安：“知道为什么打断你吗？”</p>
季洋：“刚才那个和弦弹的太重了。”</p>
刚才这个和弦李安已经和季洋强调了不下十次。</p>
作为一个承载着主题转换间的八分音符和弦，必须要用恰当的力度将其完成。</p>
这是让音乐本身可以更好前进的重要前提。</p>
“那怕之前乱了点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从——对这个和弦音量的处理，把节奏、速度、乃至音乐，再次掌控回手中。”</p>
“所以务必要注意，在考场上，这个地方可以作为音乐重新开始的。”</p>
李安说着季洋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下一秒，随着她的双手再次下落，“当—”的一声。</p>
不大不小，一颗清脆明亮的和弦从琴箱跳出。</p>
李安满意的笑了笑：“这回就文明多了。”</p>
季洋呲牙：“记住啦记住啦。”</p>
“来，继续。”</p>
随着李安的话音落下，月光的旋律再次响起。</p>
“送——”</p>
“收，收回来，对再送——”</p>
一分钟后。</p>
“返回原速，对——保持手腕平衡，很好，哎哎哎，右手右手，停停。”</p>
音乐再次停下。</p>
李安弯腰示范，只单手就跑出季洋两只手都没有弹出的气势，“这个地方小拇指一定要有意识往回扣，要用力，用力！”</p>
季洋小鸡逐米的疯狂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乐谱上标识的“用力”两个大字，心中的音乐仿佛根本没有因为双手的中断而停止：“嗯嗯嗯。”</p>
点着头她的双手再次从这个地方跑了起来。</p>
音乐又一次在停止后出发。</p>
傅天鸣心中赞叹，这个叫季洋的女孩悟性真不错，李安这么一点，重新改过部分的音乐层次感立马浮现出来。</p>
李安讲课的水平真是不低。</p>
出身在一个地地道道的音乐世家，傅天鸣虽然没有学过任何乐器，但是他从小看着他爸爸妈妈二姨姥爷在家给各种各样的学生上课。</p>
可以说他是在别人的音乐课堂中长大的，这种被动的后天培养让他从小就对音乐课具备了一种特别的敏感。</p>
他只用听几分钟，就能判断出一个音乐老师的教学能力在哪条水平线。</p>
如果一开始这对师生的对话还因为有外人观看而带着点生硬，那么随着那个八分音符和弦开始，他感觉师生二人已经回到了他们日常上课的状态。</p>
后续的课程也验证了他这一想法，师生二人的对话神情等等已经完全沉浸在课堂之中，完全忽略了他和文晓的存在。</p>
渐渐的，他从李安背影中看到了她妈曾经给学生上课的感觉。</p>
但又有所区别，李安比她妈更苛刻，绝不会让音乐带着任何一个问题走下去。</p>
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p>
“行了，到这吧，去晾晾汗，汗干了赶紧去上课，圈出来的问题明天我们再想办法解决。”</p>
“好的老师。”</p>
季洋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师再见，哥哥姐姐再见。”</p>
“等一下。”李安从谱台上拿起季洋的谱夹递了过去，“别慌，路上注意安全，下课直接回家吧，明天早晨老时间。”</p>
季洋转身接过谱子呲了下牙，“老师明天我带早饭！”说着风一样的跑掉了。</p>
看着季洋的背影，李安笑着摇了摇头。</p>
他刚准备回头，发现文晓的镜头已经快怼到他的侧脸上了。</p>
对此李安已经习惯，想拍就拍吧，他也不知道这两口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要别问他要什么拍摄费用什么都好谈。</p>
回头将钢琴琴盖扣住，李安顺势坐到了琴凳上，从琴板上的纸抽抽出了一张纸擦了擦额头。</p>
四目相对。</p>
傅天鸣：“小姑娘不错。”</p>
李安叹：“挺好，就是。”</p>
话到嘴边他笑了笑，“就剩十来天了，但愿她一切顺利吧。”</p>
傅天鸣看出了李安的欲言又止：“她还要去哪里上课？”</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