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涛是学校后门的声韵琴行的钢琴老师，干了一年多全职，后来转兼职，和老板混的很熟，这不知道季洋明天早晨要来学校参加考试，就寻思所帮李安安排一下，提前给季洋就近安排个歇脚练琴的暖和窝。</p>
从声韵到钢琴考场就三分钟不到的路程。</p>
结果下午李安在电话里说不用。</p>
郑海涛左右琢磨还是安排上吧，用不用再说，到时万一呢。</p>
李安：“都给你说了不用。”</p>
郑海涛笑：“放心哥，没提你名，反正都和人说好了，明天要是有需要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二号琴房郑老师教室哈哈。”</p>
李安：“可以的郑老师，明天你还来吗？”</p>
郑海涛：“过不去啊哥，我得陪两个学生去农大考小三门。”</p>
李安：“行，带孩子注意安全，早点休息吧。”</p>
挂了电话他轻轻叹了口气。</p>
十点半。</p>
睡觉前两人最后刷了刷朋友圈。</p>
一条五分钟前的朋友圈让李安的手指停了下来。</p>
紧接着陈璇也刷到了这条朋友圈。</p>
陈璇顺手跟在文晓的后面点了个赞，“这是季洋的钢琴吗？”</p>
李安点点头。</p>
季洋五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p>
‘加油！’</p>
文桉下方的两张配图分别为她的小七和一段拍摄的贴图文字。</p>
看过李安音乐会的人大都知道这张文字贴图的出处。</p>
‘向阳而生，向光而行’</p>
两张照片搭配简短的文桉无疑预示了季洋的某种状态。</p>
很不错的状态。</p>
接着他看到这条朋友圈下方有很多熟人的点赞和加油鼓励，以及季洋的一一回复。</p>
尽管知道季洋是个很懂礼貌的孩子，但李安还是微微皱了下眉。</p>
这也是为什么李安今天拒绝郑海涛好意的原因之一，他不希望看到季洋因为一些事情感到自己被特殊对待的感觉。</p>
因为他清楚这些其中至少有一部分不是冲着季洋本身去的。</p>
作为季洋的老师，李安觉得季洋得到的关心和关注似乎已经有点过多了。</p>
当然，这里面有他该反思的东西。</p>
燕京回来到今天，因为想更好的拔高季洋，他把季洋从家里带了出来，带到了办公室，带到了音乐厅，带到了饭桌。</p>
这个过程难免会让季洋结实到他的朋友们，一群年龄平均大她八九岁的朋友。</p>
“你就放心吧。”</p>
陈璇看出了李安的心思，从她的角度，季洋不是那种孩子。</p>
李安：“毕竟还是个高中小孩子。”</p>
陈璇笑：“再过几天就十八了，不小了，放心，季洋没问题的”</p>
李安转头疑声：“她要过生日了？”</p>
陈璇：“1月28。”</p>
李安：“那不刚好复试结束第二天。”</p>
陈璇：“是啊，不然干嘛让你定29号的票。”</p>
将话题转移到季洋的生日礼物，陈璇说她已经准备好了。</p>
“好啦，我们睡吧，明天还要早起。”</p>
熄灯。</p>
陈璇每一会儿便睡去，李安迟迟睡不着。</p>
他一转身就看见床头那个草莓盒子。</p>
又不时拿出手机点开那条朋友圈，见到王盼盼的评论后面没有再被季洋回复，他心里才踏实一些。</p>
冷静下来想想，陈璇说的没错，季洋这孩子他是了解的。</p>
现在知道季洋睡了，他心里踏实许多。</p>
对于季洋明天的考试他可以说非常非常担心，他怕季洋发挥不好。</p>
这里面还涉及到另一个问题。</p>
魏老师。</p>
晚上本来他还想和季洋打个电话，但他就是拨不出这个号码。</p>
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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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梯里看到那一摞摞钱的第一时间，李安认为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p>
因为他清楚，庆功宴那晚在魏老师家单元门口，魏老师最后和他说了一句“季洋那孩子不错”，在当时的情景语境下，这话无疑已经是一种明示了。</p>
但这个事只有他，也只有他自己能知道，其余任何人都不能知道。</p>
哪怕今晚在楼下看着季成光那般心酸的样子他也没有松半点口。</p>
然而他没想到季成光最后会给他这样一笔钱，他也不知道这笔钱季成光究竟是为了什么。</p>
但无论对方为了什么，只要季洋这次过了。</p>
皆大欢喜。</p>
此时已不同于之前那五万块的情景下了。</p>
他已明确自己今年很需要这样一笔钱，不论是作为启动资金还是储备资金。</p>
所以这比钱他理应没有任何抗拒的理由。</p>
可他整晚只要想到这笔钱，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接下来要如何如何帮季洋、教季洋、甚至未来季洋需要在出国等等重大问题时他会怎样竭尽全力。</p>
每每这些画面浮现出来的时候，后面就会紧跟着一个来自灵魂的拷问。</p>
‘如果没有这笔钱，自己对待季洋的态度就会发生什么变化了吗。’</p>
李安的答桉是不会。</p>
李安了解自己。</p>
从季洋在魏三碗家楼道里那句“反正你就是领着我入门的老师。”</p>
李安还记得季洋说完这句话，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向楼下跑去时，他就知道，这个学生大概就是一辈子的了。</p>
一声老师。</p>
别人怎么看待他不在乎。</p>
但对于他，这声老师是他的底线。</p>
他会永远爱护自己的学生。</p>
李安一直一直认为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如何向现实妥协。</p>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依然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p>
他甚至对自己有些懊恼。</p>
那可是二十五万啊。</p>
李安你是不是脑子抽了，你特么有病吧，在想什么，没人会知道你收了这笔钱，也没人会关心你收了这笔钱，有了这笔钱你今年可能就可以买房子了，还有你的机构都可以加速实现。</p>
现实点吧。</p>
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再好好想想，李安，你眼下真的有那么缺这笔钱吗。</p>
有些钱你拿了也就拿了。</p>
没拿也就没拿，能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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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李安在两人的对话中沉沉睡去。</p>
今天他也累的够呛。</p>
漫长的午夜吁的一声就过去。</p>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卧室里的闹钟准时响起。</p>
李安迷迷湖湖的拿起手机，一条五分钟前的微信。</p>
‘老师早，嘿嘿，我昨晚睡得特别好，给你买了早点放我爸车里啦，我先去考场观察观察，刚才出去就看见校园里很多人，您多睡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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