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成为钢琴家的梦想在他长大后被现实否决，但成为一名钢琴老师他很知足。</p>
哪怕是穿着黑色华服坐在众星捧月的国家大剧院舞台的最中央，或是站在红楼音乐厅的聚光灯下迎着掌声的热浪。</p>
他也从没有被眼前的虚幻遮挡住双眼。</p>
走出音乐厅外墙的大门，他还是一名钢琴老师。</p>
加油，小季。</p>
随着门内传来第四次主题琶音，李安眉头忽的一皱。</p>
这个速度！</p>
听到这般激流一样速度传来，李安身体易一瞬僵硬，甚至不敢再呼吸，生怕这道急速音流被自己的呼吸干扰到。</p>
不觉间他额头上被风吹干的汗水又冒了出来。</p>
终于，他没有忍住，左腿伸出的一刹，他才察觉到一股发麻，但他还是坚定的迈了出去，接着向前又迈出好几步。</p>
试图将季洋的演奏听得更清楚一些。</p>
此时他距离进入考场出口大门的距离只有两米不到。</p>
看守在门前的两名工作人员的目光也早已警觉起来，就在其中一人要上前制止时。</p>
李安停了下来。</p>
同一时刻，另一名黑衣工作人员轻轻拉了拉身旁欲要上前的同事，示意算了，这位黑衣工作人员认得李安，上次红楼音乐会的时候他帮李安移过钢琴。</p>
这边李安根本没有注意到两名工作人员的小动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最后一段令人紧张刺激的音乐上。</p>
他顾不上任何责备，满心只有控制不住的兴奋与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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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了！</p>
太快了！</p>
他从来没有听过季洋用这样的速度演奏过这一段落！</p>
并且至此没有出现任何瑕疵。</p>
稳住！</p>
就差一点了！</p>
就差一点了！</p>
只要能顺利弹过那四小节，你真的就创造奇迹了！</p>
稳住啊季洋！</p>
李安在距离演播厅不到两米外的大门外用心大声呐喊，门内的舞台上，钢琴前，小季的神情确还那般冷静。</p>
任由额前的头发随着身体的剧烈起伏四散飘舞，此刻她的眼神里只有眼前的琴键和自己疾驰的双手。</p>
季洋觉得自己再没有哪一刻比现更冷静，当都仔细的抠过。</p>
所以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是个好苗子，很有潜力。</p>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老师是谁，但他敢说这孩子的老师有两下子。</p>
加油，孩子，马上就结束了，一定别出问题。</p>
此刻或许霍晓东能从季洋的再加速中感受到一些什么，他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次经历。</p>
尽管那不是一次重要考试，但那场演奏对他而言，重要性却不输他人生中的任何一次考试。</p>
他必须要通过那次演奏向周围的人证明他可以。</p>
就像此时此刻的季洋，冷静的神情下，音乐中的不甘几乎没有任何遮掩。</p>
看着季洋几乎因力量透支而抬不稳的手臂，霍晓东轻吐一口。</p>
牛！</p>
他坐起身的一瞬，只听现场“当—当—当”三声坚实有力的和弦顿挫间连续响起。</p>
下一秒。</p>
考场恢复平静。</p>
钢琴前，季洋起身抚琴，转身，挂满汗水的小脸上再次浮现出微笑。</p>
鞠躬。</p>
接着在九名评委的注视下从容舞台，两步推开出口大门。</p>
推开门的一瞬，看着老师微笑中带着肯定的目光，她的鼻子忽然酸了起来。</p>
不由加快脚步，两步走上，再也没有下场时的气场风范，伸开双臂一下掉进老师怀里。</p>
下一秒。</p>
梨花带雨，大哭起来。</p>
李安左手不由松开，暖手宝不由从他掌心滑落，掉在了考场大门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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