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魏老师的通话中。</p>
“对,皮亚佐拉的四季套曲,不是维瓦尔蒂那套,这样,明天单位不忙的话你过来一趟。”</p>
“好的老师,明天下午我去找您,您和师娘早休息,我这还有点应酬。”</p>
“一天那个局儿就多的,少喝酒听见了吗。”</p>
“这不是随您了么。”</p>
“呸,我还戒烟了呢。”</p>
“正好果果的599今天下课忘拿走了,明天我给她带过去。”</p>
“忙去吧,撂了。”</p>
等电话被挂断,李安装起手机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接着回到饭桌。</p>
欢笑伴着饭局继续,快结束的时候老季叫他出去点一根。</p>
两人点着烟从包间门外来到通风处,老季捏着烟头猛咗一口,吐吐嘴,“李安,我高兴。”</p>
李安拍拍老季肩膀,“懂,老哥,季洋这算是把第一步迈正了,后面你们也就不用那么操心了。”</p>
“那可不是,等你当爹吧,”老季说着摇头,转脸调侃道,“我看你,心比我还小呢。”</p>
李安笑笑,或许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怕是真到时候有些心他操也没用,“再来一根?”</p>
“来一根。”</p>
两人又点了一根。</p>
片刻。</p>
“洋洋考了第八名。”老季忽然问。</p>
李安没有什么迟疑,回答说:“如果再给她一年时间,不是没有机会进前五。”</p>
老季点点头,懂了,心中的最后一个不确定在这一刻落地,他长吁一口,“以后对她再严厉点。”</p>
李安笑笑:“你们到时候别心疼就行。”</p>
老季掐灭烟头:“打骂随你。”</p>
哈哈哈——</p>
两个男人莫名的像是就把小季未来大学四年的命运决定好了,可能还不止四年。</p>
没办法,她要是真没那个天赋也就罢了,谁让她凭自己考上了第八呢。</p>
有些话,即便是以李安和季成光如今的关系,他也不能说的那么明白,关于季洋复试分数的背后,魏三碗也只和他提了唯一一嘴。</p>
老爷子说:九个评委汇总打分表,按高到低,她给季洋打出的复试分数只能排到九个分数中的第五。</p>
这虽不足以说明所有问题,但足够说明一部分问题了,而能够说明的这一部分,便是季洋未来或许能够达到的上限。</p>
也让李安重新审视季洋的一些可能性,并且‘季洋大师姐’这五个字确实给他带来一种另类触动。</p>
他像是看到了在另一个世界中,生活在他钢琴教室中的那几个小小像素人偶每天在练琴之余凑到一块,几个小的总会跟在那个大的身后。</p>
或许这也是对现实中的未来映照,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未来他自己也会开宗立派,这么形容或有夸张的成分在其中,但可以预料的是他未来一定也会拥有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庞大学生群体。</p>
而季洋,无意外将是这个群体的头羊,或许还要肩负起某种责任和义务。</p>
他不好说,就是一点酒后的胡思乱想,可无论未来如何,他都要重新再为季洋的钢琴之路做些打算。</p>
至少这孩子值得他培养。</p>
“大师姐,又乐什么呢?”</p>
和老季回到包间,李安就见季洋在那傻笑,傻笑中的小季同学扬了扬手里的小东西,得意道,“超喜欢。”</p>
就在刚刚李安和老季出去抽烟的空档,陈璇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小季。</p>
“喜欢就好。”</p>
干了最后一杯酒,饭局在欢笑声中结束。</p>
“老师再见!陈姐姐再见!”</p>
“谢谢李老师,谢谢陈老师。”</p>
李安挥挥手:“二位加油。”</p>
马路边,他和陈璇送别了季洋一家和小舞,见车子开走之后两人也拦车打道回府。</p>
一上车陈璇就问魏老师打电话什么事,“又要给你介绍学生吗?”</p>
李安:“让我给管弦系帮忙。”</p>
陈璇:“演出?”</p>
李安:“算是吧。”</p>
“我们学校这学期不是大搞特搞周末音乐会么,几个系竞争挺激烈,管弦系就弄了几个研究生组了个弦乐四重奏,当是管弦系系列音乐会的压轴场,要准备两场,一场确定了搞贝多芬专场,林一场想接地气搞点元素丰富的,老裴,就我们管弦系的主任,教小提琴的,他选了些偏流行的作品,其中挑了皮亚佐拉的四季,也不知道从哪搞得改编谱,里面加了钢琴,然后就找魏老师借人,魏老师先后支援了两个研究生过去,老裴都说不行,要借我们系的老师,那魏老师能干么,本来就是学生音乐会,所以就让我去。”</p>
陈璇:“裴教授很重视这场音乐会。”</p>
李安:“说重视肯定也重视,哎,他那个人爱瞎搞,老是觉得自己厉害的不行,我记得那会儿我才大二吧,去看过几次我们学校的交响乐团排练,老裴本来在下面坐着呢,那会他还是副的,过了一会儿他把指挥撵下去,开始自己挥,那指挥从前是我们作曲系的一个师哥,后来出国读的艺术指导,人正儿八经的美国音乐博士回来,说人指挥的不对,就这么个人,说真的不是魏老师开口我真不想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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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音乐理念就五个字——他觉得好听——只要他觉得好听,那怎么都行,老裴在我们学校就太有名了,吹毛求疵第一名,好像谁都不如他,不过他确实也有东西,唯一一次失手也是在一次排练,当时正在排练红旗颂,排练到一半他去教打击乐的同学打对镲,说声音不对,然后他接过那个同学的对镲打了两下,据说那声音当时给下面的人快笑尿了。”</p>
陈璇疑惑:“有没有可能是乐器的问题?”</p>
李安愣:“嗯?”</p>
陈璇觉得有这种可能:“对镲也分各种规格,红旗颂通常都用双管编,打击乐声部肯定要用交响系列的对镲,不然效果一定是出不来的,和谁打没有关系。”</p>
李安竖起大拇指:“给你的专业打九十九分,给你的关注点打一分。”</p>
陈璇:“没问题啊,我这不是在帮你指出他可能存在的问题么。”</p>
李安:“你还别说,他还真会弹钢琴,不知道到时候排练的时候他是不是还要教我怎么用手腕。”</p>
陈璇:“裴教授让我想起我们学校一个民乐老师,也是这样,不过人是很好的人。”</p>
李安:“老裴人是不错的,除了事多别的哪哪都好,管弦的学生没有不喜欢他的,护短第二名可不是白来的。”</p>
陈璇:“第一名不会是?”</p>
李安笑:“是,可我估摸这次魏老师多半也不会向着我。”</p>
陈璇:“为什么呢?”</p>
李安:“老裴是他和我师娘的媒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