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声动，玉壶光转，斛筹交错间，人间繁华自相见——《不是词牌·随便写的》</p>
一片祥和奢华的宴会氛围下，暗流涌动，左右两侧的赵匡义、韩通两人，四目相对，噼里啪啦，仿佛下一刻空气都能燃烧起来。</p>
他们分别代表了“赵匡胤叛军集团”与“郭荣嫡系亲卫军”，双方在争夺汴梁的战斗中，打得极为惨烈，别说面对面，就是听到对方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p>
李煜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p>
酒过三巡，李煜见拱火程度差不多了，就决定开闸、放狗，让双方咬起来。</p>
“众卿，今夜江北贵客中，既有赵点检的心腹，也有李淮王的爱将，尔等都是大周臣子，朕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p>
才怪，你们不斗，我占谁的便宜去？</p>
李煜发话，南唐这边的人，如陈乔、徐铉、潘慎修等人，都很识趣地闭嘴，把战场让出来，宴会一瞬间进入了“冷场”的感觉。</p>
姚凤恭私心作怪，立即挤出一副笑脸：“多谢大唐皇帝陛下盛情宴请，我等外臣、悉出一体，如今定安皇帝（郭宗训）坐镇扬州，与金陵咫尺之遥，愿两国交好。”</p>
李煜微微一笑，说道：“姚刺史所言极是，朕也希望定安皇帝早日稳定局势，江北百姓安居乐业。”</p>
一边，张洎心惊，赵匡义已经红温了！</p>
李煜与姚凤恭的对话，释放了一个简单又直白的信号，两家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p>
明明“划江而治”的建议，是赵匡胤这边提出来的，现在从姚凤恭的口中说出来，好像扬州政权才是主宰一切的。</p>
赵匡义愤然起身：“大唐皇帝陛下，扬州李重进乃是大周乱臣，用了下作手段，要挟幼年之帝，切不可被蒙蔽了。”</p>
李煜故作惊讶：“赵匡义，你……脸还疼吗？”</p>
“……谢陛下关怀，已经敷药。”</p>
“赵匡义，据我所知，符太后、定安帝是因为你兄长祸乱汴梁，被迫南迁到扬州的，为何说是李淮王行要挟之举？”</p>
赵匡义说道：“先帝（郭荣）遗诏，削去李重进、张永德、李筠等人官职，然，此类小人怀恨在心，结党抱团、拥兵造反，幸我兄长及时回转汴梁，才保住了大周江山！”</p>
看了一眼姚凤恭、韩通，继续冷声说：“幸亏大周忠臣良将不少，推举我兄长为太尉，兴起义军，讨伐恶党！”</p>
“赵匡义，住口！”</p>
一肚子火的韩通，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愤然起身，手指赵匡义：“无耻小人、颠倒黑白！汴梁之乱的罪魁祸首，就是你！”</p>
赵匡义在韩通面前，直觉理亏，一时语塞。</p>
因为韩通说的很对，“汴梁之乱”的直接导火索，就是赵匡义指使手下死士，前去攻打宣德门。紧接着，王彦升率领河洛兵前来解围，直接撞上了韩通父子，战火才越烧越旺。</p>
这件事儿，瞒得了别人，瞒不住韩通。</p>
“韩通，休要血口喷人，若不是你们排挤符太后、太子，他们怎么会逃到扬州？”</p>
赵匡义脸虽肿、嘴却硬，一盆脏水泼过来，还别说，韩通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p>
原因在于，知道内情的王溥、王朴、魏仁浦等人，不敢将事实公布出去！</p>
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当时的小符皇后、太子郭宗训是被南唐歌姬拐走的，整个后周就会沦为笑柄。</p>
包括韩通到扬州来，王朴也只是交代他，千万不能轻信南唐的承诺，要时刻提防！尤其是那个陈乔！</p>
而此时，陈乔就坐在对面，脸上洋溢着不可捉磨的笑容。</p>
姚凤恭见状，觉得太不像话了，在南唐地盘上，“自己人”开始内讧，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立即出来打圆场。</p>
“赵将军，我等皆为大周臣子，偶有嫌隙、不足为奇，大唐皇帝设宴款待我等，不要失了礼仪。”</p>
赵匡义，你个憨货，大唐皇帝把咱们凑在一起，就是为了坐山观虎斗，你还看不出来吗？！</p>
早看出来了，韩通、赵匡义能够进入后周朝廷中枢体系，这点智商还是有的，但他们谁也不想要体面。</p>
姚凤恭“自作聪明”的出来制止争斗，但他忽略了，或者压根没想到一个严峻的事实，许州政权与扬州政权之间，早就不是“内部矛盾”的范畴了，双方是不同的利益集团，是不死不休的敌对方。</p>
郭荣的政权遗产，只能有一个人继承！</p>
略一停顿，韩通也反应过来，他当即怒斥：“好，赵匡胤既然自称太尉，如今新帝登基，他为何不去朝觐？为何要兵发寿州？为何要攻打泗州？说！”</p>
说个der啊，赵匡胤敢去扬州朝觐，前一秒进城，下一秒脑袋就得挂在城楼上。</p>
眼看就要打起来，李煜一拍桌案，厉声说道：“赵匡义、韩通，放肆！这里是你们吵架喧哗的地方吗？”</p>
两人一惊，头脑瞬间清醒了，对啊，这里是南唐。</p>
韩通快步走到殿中，撩袍跪地：“大唐皇帝宽恕，末将失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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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韩通，李煜从一个穿越者的角度来说，还是挺敬重的，忠君爱国、肝胆相照，不愧是我大华夏的热血男儿。</p>
如果郭荣不死，在韩通、张永德等人的辅佐之下，不仅能够压制赵匡胤夺权，肯定也会夺回幽云十六州，不教胡马度阴山！</p>
到时候，上下两册的“屈辱史”也会少两页纸。</p>
李煜声音平和，说道：“韩将军，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p>
再看一眼赵匡义，待在原地、不服不忿，在张洎的拼命暗示下，才躬身行礼：“大唐皇帝陛下，末将也有失仪之处，还望……宽恕。”</p>
李煜只是冷笑着，摆了摆手：“两位，今宵花好月圆，不要辜负了良辰美景，说好不谈国事的，不妨欣赏歌舞。”</p>
气氛暂缓，很快，有美人手持“烧槽琵琶”来到李煜面前，飘飘下拜，开始操弄。</p>
乐符如流水，瞬间倾斜在了整个宴会上，格调清雅中带着顽皮，听得令人如痴如醉，一扫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p>
人长得好，技术也好，别说赵匡义、韩通、姚凤恭等人，就是精通音律的徐铉，也惊讶无比。</p>
此女一出现，赵匡义的眼神就黏在她身上了，天下竟然有如此美人！</p>
看年纪，应该是刚刚及笄（ji ji，十五岁），看容貌，绰有余妍、桃羞李让，月眉星眼、顾盼生辉，看身段，华骨端凝、香培玉篆，如同仙子落入凡尘。</p>
赵匡义看得痴迷了，想象当中，他已经和这女子双宿双飞去了。</p>
一曲终了，李煜吩咐“诸位请开怀畅饮”，这表示宴会可以自由活动了。</p>
赵匡义实在忍不住，就问一旁的张洎：“张侍郎，你可知道，这女子是谁？”</p>
